药材
徐念念当即抓过纸张,说:“这是我的。”
她扫一眼地,火光照应着余下几张由她袖中跌出的悬赏令,迅速都拾起,然后对赵荆说:“我们走吧。”
赵荆直直地对上孙三儿几个壮汉探寻的目光,向他们点点下颌,提步而去。
走到人群外沿,徐念念才恍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坐下,忧愁的啃了口馕饼,原本焦香酥脆的馕饼变得干干巴巴,她端碗喝了口鱼汤,白澄鲜美的鱼汤也失去了滋味,懊恼嗷了一声,只恨自己当时在镇上为何没丢掉悬赏令,非要揣进袖袋里。
赵荆垂下眼睑,徐念念眼睫不自主的颤动,小脸苍白,写满不安,他问:“你怕什么?”
徐念念环顾一圈,压着声音说:“我怕有人因为那张悬赏令对我们起了歹心,走镖的武夫或许不识很多字,但悬赏令上那两行是什么意思他们一定清楚,你值千金,常人都难抵这个诱惑。世上谁人不爱财?若我不认识你,取人首级之事我不敢做,但我可以偷偷告密呀,只要我揭发你,我就能得到供我一世无忧的钱财,你不知道这于我而言有多难得。”
她在商人的后院长大,那些扭曲的脸孔够她看清利字之重,她不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好人。一两银子,足够让下人按耐不住,十两银子,能够让市井的百姓摩拳擦掌,五十两银子,寻常人就会踩下虚无的道义,一百两银子,人们敢于作奸犯科,五百两银子,他们会无恶不作。这便是人性。
她思绪被赵荆突如其来的一踢脚打断,赵荆:“想东想西,连背叛老子都想到了,偏偏就想不到我能护得住你。”
赵荆又准确的踢到了她脚踝往上一寸位置,徐念念痛死了,卷起裤脚一看,那处都被踢红了,她气不过,布鞋回踹赵荆几脚,谁知人家腿跟她不一样,硬邦邦跟块铁板似的,他不疼,反倒是让她脚趾头疼了。她欲哭无泪的说:“你没看到镖队那么多人啊,那些猛汉长得比你壮实,你胳膊还受着伤,若他们真围攻你,你能赢吗?”
赵荆脸一黑,刚要有动作,徐念念早有预料,她蹦出两尺远,回过头看他,他挺拔颀长,块头也大,看上去很不好惹,她梗脖道:“你休想用强权镇压我,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吗?”
赵荆眼目幽深:“我既然说了,就会说到做到。你信不信我?”
徐念念心一颤,原本的慌乱好像被他的话驱赶走几分,不知为何,她忽然又不是那么担心了,大抵她对他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半晌,她慢吞吞道:“那好吧,我信你。”
赵荆:“那就坐回来,饼没吃几口要跑哪儿呢?”
徐念念伫在原处,犹犹豫豫:“我回去以后,你不准踢我。”
赵荆啧了一声,说:“我不是那种小气的鳖孙。”
徐念念与他对望几瞬,在某一刻,她勾起唇角,像只雀跃的小蝴蝶一样飞了回去,一屁股坐他身边,肩膀挨他胳膊,她扭身戳戳他大臂,触感硬实,她说:“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都走到这里了,我真的很想活下来。”
赵荆:“好。”
他们眼前是一片通明的火光,不知是谁盘腿坐在地上拨弄胡琴,弦音鸣长,低沉的嗓音诉说着对京城的思念。
徐念念喝鱼汤时,脚踝之上隐隐胀痛,她吸吸鼻子,委屈的说:“赵郎,你以后踢人能不能小力点儿,我觉着很痛。”
赵荆:“我就是随便一踢。”
徐念念弓腰卷起裤腿,纤细莹白的小腿上有一块鼓鼓的红肿:“喏,你看你踢的。”
赵荆一噎,他不知道女子可以如此娇嫩。
她的束裤只卷到腿肚,细细一截,但赵荆却不受控地想起腿肚之上的风光,他耳一热,淡挪开眼。那确实应当是十分娇嫩。
边上徐念念碎碎念:“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养成这副凶巴巴的德性,白瞎你生的如此好看,举止与粗鲁武夫无异。”
赵荆睨她:“小福子,反了你了?”
徐念念不知哪里来的气势:“你看看你,又恐吓我!”
赵荆:......
罢了,至少夸他生的好看呢。
赵荆:“我要吃馕饼,你边喂边说行不行?”
徐念念听话的将馕饼递到他嘴边:“喔。”
然后继续数落赵荆的臭脾气。
镖队还要赶路,胡琴声很快便止了,众人散去歇息,只剩篝火边的守夜人,徐念念与赵荆也回了马车。
深山夜里,徐念念躺在马车内,身边空荡,她腿抻出去能展开随便滚。虽然她选择相信赵荆,但架不住她心里害怕,她默默摸出那把陪她走出徐府的胡刀,刀柄攥在手心,自我安抚,怕什么?她也是杀过人的。
她躺了一会儿,还是不敢轻易睡去,她隔着马车布帘问:“赵郎,你今夜怎么睡外头?”
赵荆叼着根草,仰面朝夜幕,说:“想看星星。”
“唔......”徐念念脑袋钻出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