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一九七五年的情人节如约而至。

如果放在以前，这个日子对小天狼星来说毫无意义，甚至还有些烦人。冲他扔礼物和情书的女生总是多得出乎意料，铺天盖地的糖果和巧克力在桌子上堆成山，而后在某个瞬间呼啦啦坍塌下来，总让他有种被活埋的危机感。

糖果也好巧克力也罢，大多会在情人节过后几天被舍友打扫干净。彼得和詹姆斯嘎吱嘎吱大快朵颐的样子，配上众多女生幽怨的表情，落在小天狼星眼里，很难说没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然而这次，馋巴巴的男孩子们来不及大饱口福了。此刻他们正围坐在宿舍里，为小天狼星的第一次约会出谋划策。

“我以梅林的名义担保，约会是我的专长。”詹姆斯拍着胸脯，“毕竟我从二年级的时候就开始为我和伊万斯的约会做准备了。今天我把总结出来的全部心得都传授给你，怎么样？”

“首先。”他也不管小天狼星有没有回音，就自顾自地指教起来，“你需要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如果你选择霍格莫德，那么我强烈推荐佐科①，那可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其次，你需要穿上最合适最帅气的衣服……”

“然后……”

气氛不知不觉就变得有点奇怪。詹姆斯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而后终于意识到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

他抻着脖子往小天狼星的床上看了看，登时气得头发尖都竖起来了。

“梅林的你有没有搞错！”他飞身往小天狼星的床上扑过去，“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然还在下巫！师！棋！”

最后三个字，他是捶着小天狼星的后背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啧啧……”小天狼星的对手莱姆斯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躲，免受池鱼之殃。安顿好自己，他笑眯眯地开口了。

“别着急詹姆。如果你看一看棋盘上的局势，就会知道我们的小天到底在干什么。”

詹姆斯依言低头。当啷一声，小天狼星的白王后从他眼前凌空飞过，砰地撞在床腿上。

詹姆斯了悟，随机笑喷。“小天啊小天，输得这么惨的棋局我从来都没见过，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小天狼星狠狠剜他一眼，抬手把棋盘掀了。

床角里的小彼得更加往被子里缩了缩。詹姆斯和莱姆斯面面相觑，严肃的表情没撑过半秒，笑容就争先恐后地在脸上挤出来。

“得了，面对现实吧。”詹姆斯亲亲密密地用胳膊环住小天狼星，“你今天为什么这样暴躁？难道你不愿意和希尔维娅约会？”

“谁说的！”小天狼星抗议，“是我向她发出邀请的。可是……”

“可是你莫名其妙的慌张，对不对？”

小天狼星梗着脖子别扭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莱姆斯慢条斯理地趴在床上捡着棋子，“愿意听听我的看法吗？”

“哦莱米，别对我循循善诱了，你毕业之后干脆留校当教授，我敢说你是这块料。”小天狼星干巴巴地拖着声音，“有什么看法？快说吧。”

詹姆斯和彼得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聆听莱姆斯的大智慧。

“你紧张。”坏笑在莱姆斯脸上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因为你太在乎了。”

小天狼星瞪大了眼睛，硬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猛咳起来。

“不知你发现没有。”莱姆斯替他拍拍后背，“你和希尔维娅关系的每次进展——至少是我们所了解的那几次——你看起来都是主动方。可是实际上你考虑她的感受胜过你自己。”

“换句话说，你在下意识将主动权交给她。你想成为她世界里的一部分。”

小天狼星沉默地仰天躺在床上，无法反驳。

他也不想反驳。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证明与证伪的逻辑，都已经用在了当初刚刚意识到自己爱上希尔维娅的时候。既然已经选择了一往无前，何必再纠结那么多？

“梅林，这简直不像我自己了……”他喃喃，“你说我该怎么办？”

“毫无办法。”莱姆斯诚恳地盯着他，“爱的力量大概就是这样体现的。瞧，我们身边就有个现成的例子，可惜他的脑袋不太灵光。”

忽然被眼神笼罩的詹姆斯不禁一愣。“我觉得你是在说我，可是我没有证据……”

“没错。”莱姆斯忽然笑出声，“早在你说出佐科的名字之前，我真的认为你的约会指南很靠谱。彼得，帮忙把他的脑袋敲开来！”

“得令！”彼得捏起嗓子叫一声，像只灵巧的小老鼠一样窜向詹姆斯。

“哎呀好了好了……”詹姆斯哭笑不得，“那你说该怎么样？莱姆斯？”

“帮小天重新选个合理的约会地点，现在。”

“没问题，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他自信满满地大手一挥，“耳朵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