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小夭过往

侍女和侍卫们纷纷退去，流月和尤苏把大门关上后，便不再打扰，也退去了。

慕河抿着唇，平时爱笑的一张脸此时有些慌乱。

玱玹则沉默看着他。

一刻钟后，对坐无言的两人，终是玱玹打破了沉寂。

玱玹声音很轻：“小夭，我的妹妹。”

慕河轻轻点头，他知道。

“若说这个世上有谁最懂我，最想我所想，便只有她。”玱玹闭了闭眼，继续开口道：“当年，西炎与辰荣大战，我的父亲，娘亲，小夭的姑姑，都在那场战争中离我们而去。外婆临死前，最放心不下我和小夭，牵着我们的手告诉我们一定要彼此扶持。后来，我在宫中屡受欺负，都是小夭保护了我，王爷爷担心小夭因我被害，便把小夭送去了玉山西王母那。因为小夭的国家，皓翎发生了五王之乱，师傅担心有人寻仇，也不敢来接小夭，小夭便在那玉山待了整整七十年。因着我们分离时说过，我一定很快会去接她，小夭便等不住私自下了山。后来再见时，已是三百年后。”玱玹声音有些哑：“是我当年无能，让小夭为我的野心四处奔走，为我得罪了四王五王和许多人，而我，却杀了她最爱的人。再后来，我成功扳倒四王五王，接替王爷爷成为了西炎的王。小夭虽不愿主动见我，却并未阻止我见她。再后来，妖魔作乱，小夭放下所有陪着我伐讨诛魔，每当我一身伤痕累累回来时，小夭都会整晚不睡为我配置药方。当时我以为…小夭彻底放下了，谁知…小夭的爹爹，我的师傅，皓翎王少昊，征伐时死在了大魔偷袭的途中，阿念和她娘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加上皓翎也被大魔侵扰，诸王起事，如此风雨飘摇的世道，对女子实在艰难，就纷纷自杀随师傅去了。听到噩耗传来时，我以为小夭会抱着我痛哭的，谁知那日小夭格外冷静的对我说，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哥哥，我们要为爹爹和阿念报仇。你要一统中洲，成为这九洲的王，天下的共王。让这世间彻底无魔。让任何人，都不敢轻视我们。我红着眼对着小夭发誓，我一定会杀了这些逆贼。后面的日子里，小夭没有落一滴泪，只有在我受伤回来时会红着眼为我擦上一整晚的药。就这么过去了二十年，我终于，诛杀了作乱的大魔，收复这大半九洲，杀了当年作乱的诸王。除了皓翎依旧不服我，因为还有皓翎大王姬小夭的存在，他们不愿我成为他们的王，密谋找到小夭让她登帝，小夭那个傻姑娘…她……那天，突然找到我，说想回到小时候的秋千下喝哥哥酿的桑葚酒了，我竟也没多想，便带了几十坛跟着她回了朝云峰，在凤凰花树下，我和小夭很开心的喝着，我跟她讲述着待我称帝后，我要这九洲人人得温饱，人人识伦理的抱负。小夭也是久违的露着笑脸附和我。直到半夜……小夭突然吐血，我很慌，急忙问怎么了，小夭说皓翎旧部找到了她，想让她成为皓翎的王，与我两分天下，小夭说她不愿意因为她成为我的软肋，便自行配置了毒药，那毒药混了几百种草药，因为她特质特殊，害怕一般的毒药不起作用。我便那样…抱着小夭……死在了我怀里。”玱玹提到这一幕，袖中的手心紧紧掐进肉里，手背因攥紧无法控制的暴起根根青筋。

慕河就这么看着，眼里也流出了泪。他却浑然不觉，只这么怔怔看着玱玹。

玱玹到最后嗓音已十分沙哑，悲恸占据了他整个心神。“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与小夭十分相似，后来调查了你的来历，只直到你是半年前突然晕倒在桃源村，被凡人慕柏捡了回去。我没想过你是小夭，只是想着，哪怕，有三份相似，能让我看到小夭的影子，我也愿意。小夭她不爱吃龙眼，小夭流浪后与我第一次相认便是这句我不吃龙眼，所以当我听到你说不吃龙眼时，我震惊到颤抖，脑海里涌现一个荒唐到我自己都不敢细想的想法。我连夜赶回了朝云峰，打开了小夭的棺椁。一个溺水的人总是会希冀面前出现一块浮木，哪怕那只是一把刀子。现在我也明白了，刀子就是刀子，绝不会成为那块浮木。我已绝望了这么多年，本就不该有期待的…”玱玹喃喃道。

慕河看着悲恸的玱玹，不知何时而起的一滴泪落在了手背，慕河感受到那热度，终是回了神，他俯身，紧紧抱住了玱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