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出声了。
“Warte mal bitte!(请等等)”
司机停下了动作,他转过头不解的看着车里的男人。
男人慢条斯理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将一顶上好材质的羊呢礼帽戴起,打开了车门。
他来到邱月明的身旁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询问道:“Bist du okay?(还好吗)”
邱月明从惊慌未定中抬起头,在她的面前,此刻站立着一位高大的白人男子,又长又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浅碧色的瞳仁,瞳仁里正倒映出她无助的模样,他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在努力给稚嫩的女孩展现出他最礼貌的善意。
“Bist du okay?(还好吗)”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他的手仍然停在那里。
邱月明犹豫了片刻,然后试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抓住了他,男人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Entschuldigen Sie Bitte! (非常抱歉)”
邱月明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她并不想与一个陌生的洋人过多交涉,至少在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里,洋人的形象可一直不太好。
见面前的女孩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男人也准备回到车中,然而邱月明却突然往一旁跑去,定睛一瞧,果见一张皱巴巴的纸币正被狠狠的碾压在车轮下,她想抽出,然而嘶的一声,纸币被扯成了两半。
“呀!”顿时邱月明的心也如这破碎的纸币般,凉了半截。
男人见状很快知道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币塞进了邱月明的手中,再次重复道:“Entschuldigung!(非常抱歉)”
看着手中平白多出的纸币,邱月明既惊讶又错愕,可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上车远去。
邱月明在原地新奇地拿起这张纸币,在灯光下打量了又打量。
法国?俄国?还是葡萄牙?
有趣的是上面的26个字母她明明都学过,可组合在一起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她站在原地,一时陷入了为难。
“小姐,是想找银行兑钱吗?”突然,不知哪里窜出的毛头小子凑上前来问道,他穿着时下流行的背带裤,给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世故与油滑。
“嗯。”她点点头。
“那可真不巧,这会银行下班了,我看你是急需用钱吧?”
问及此,邱月明有些窘迫。
“那您方便给我瞧瞧吗?兴许我认识。”男孩贼溜溜的盯着她手中的钱币。
邱月明见男孩俨然一副老道的样子,也没多想,就递给了他。
男孩举起在路灯下瞧了一会儿,挑眉:“哟,德国马克,还是一百的呢。”
德国?刚才那位洋先生是德国人?
“那能值多少钱?”
“这个嘛······”男孩眼骨碌一转,道,“德国马克,市面上不多见,我得帮你去洋行问问,这玩意儿除了银行,也就那里能换到了。”
邱月明有些犹豫,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摇了摇头拒绝了男孩的好意。
男孩见她不领情,脸色陡然一变,拿起钱币就一骨碌钻进了人群里,那动作迅速,让邱月明在一楞后,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想也没想,就朝着那个背影追去:“骗子!”
男孩奔跑着,从路中间的栏杆处灵活一跃,跳上了对面的马路,并高举钱币向她得意之际,身后“砰”的一声,他就被飞出了几米远。
邱月明万般惊恐,也顾不得钱的事情,赶紧跑过去查看状况,只见男孩捂住腹部痛苦伏在地上。
“小赤佬,怎么走路的。”
一个冷冷地声音传来,只见车上下来一个有点年岁的妇人。
她干练的走到男孩身边,用干净的鞋尖踢了踢他,男孩痛叫,妇人一皱眉:“没死嘛,滚一边去,少给我在路上添堵。”
“金姑姑,你可怜可怜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男孩抓住妇人的脚不断哀求。
妇人没有理睬,嫌弃地踢开了他。
就在准备回到车内时,手臂上一道力量阻止了她。
“你撞人了,得负责!”
金姑姑看了眼面前稚嫩的姑娘,不屑笑了:“负责?”
随后,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身后,道:“看见这是什么地方没?早点回家去吧,小姑娘。”
此刻,邱月明顺着望去,才发现矗立在她面前的是一座有六层之高的宏伟大厦,阔绰的楼宽占据了半壁马路,楼顶高插旗杆,直入云霄,可谓气派非凡。
“Paramount Hotel?”她的目光落向被霓灯装点的门楣上,轻轻念出了那句英文。
至高无上?她皱了一下眉,这楼的主人是有多狂妄才敢取下这样的名字?
邱月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