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联络人
中富豪们坐在敞篷车上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新奇。于是,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说起一些话,在瓦蓝的天空下,伴随着路边矢车菊的淡香,她的丝巾和长发被吹得扬起,蓬蓬草草。
“您这样丢下她,玛达琳娜小姐不会生气吗?”
“比起她,我更在乎别让你的那位希普林少校生气。”
克劳蒙斯说完,邱月明不禁笑了一声,“您对他的印象不好。”
“你要知道很少会有人拒绝克虏伯的邀请。可他就是这么干了,为此,我还受到了阿塔贝尔整整一天的嘲讽。”
“他今天去了克拉科夫,阿塔贝尔先生的酒会。”
“准确说,那是克虏伯与军政部的酒会,当然我见到了他,你可能不会想到,阿塔贝尔和他说了什么。”
克劳蒙斯的话让邱月明关注了起来,她确实很想知道希普林与阿塔贝尔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在卡斯普罗度假村的那个夜晚。
克劳蒙斯见她晶亮的眼神,问道:“他没有和你说起这件事情吗?”
邱月明摇头。
“好吧,那你知道希普林眼下最大的麻烦是什么吗?”
她还没有回答,克劳蒙斯就说出了答案:“是你,一个非日耳曼血统,来自糟糕国度的女人,你的存在已经严重阻碍了他的发展。如果他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么你们最终的结局,谁都不见得会很好。”
克劳蒙斯的话并不是吓唬邱月明,从海因茨.舒马赫上报了他俩的情况后,国防军委会里就此一致做出的决定,暂停希普林在军队中的所有职权,并给了他一个多月的假期,让他去处理好自己的私生活,显然,如果希普林到时不能完好的解决这件事情,不能确保一名军官保持他最干净无暇的档案话,那么他将面临强制退役,并因违背血统法而受到法庭的审判。
说完一切的时候,克劳蒙斯特意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了眼这位邱小姐,然而,他所期盼在她脸上看到的任何表情都没有,仿佛这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与她毫无关联,她的面容平静,又像在思考什么。
过了会儿,她长叹一口气道:“唉,这实在不是我一个女人家能决定的事情,我终究不是你们德国人。”
“可你的伴侣是一个德国男人,还是一名军官。站在某些角度来说,你都有权知道那些事情。”
“也许吧,可他不会这么认为,就像您所见到的,我的德文至今都学得一塌糊涂,像我这样一个失去国家,失去自由的女人,什么想法都不应该有。”
克劳蒙斯还想再劝慰她,可他唇齿一顿,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女人真正的想法,她在套他的话。
于是,车内一下子安静了,克劳蒙斯首次发觉这个中国女人也许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么无用胆怯,她甚至总刻意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与秘密,在必要的时候,像一把锋利的刀刃被悄悄显露又被悄悄藏起。
这点,他可以担保,那位希普林少校并不一定了解。
在下车后,他望着邱月明的背影突然坦白道,“那天晚上,阿塔贝尔提出一个建议,如果我们能顺利合作,那么他可以帮你在克虏伯对外处建立一个合规的身份,以此来规避柏林对于外籍人员尤其是中国方面的审查,这样他就可以不用为豢养一个中国情人的事情而受到军事委员会的诟病,你也可以在德国拥有一个正常的身份。”
拥有一个正常的身份……
在这个时代,不仅是犹太人,更多被排挤于德国血统之外的种族都需要一个正常的身份,才能在德国生存下去。而克劳蒙斯的这句话,非常吸引她。
晚上,诺伯归来,酒会上龙舌兰与杜松子酒的交替让他产生了一丝轻微的眩晕,他将手臂上的外套扔开,松解了领结,靠进沙发内,按起疲惫的太阳穴。
邱月明来到他的身后,浸染过水渍的双手带着些许冰凉,覆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按揉。
“今天下午你去了百货商场?”
“对,我还买了一条裙子,像矢车菊的蓝非常漂亮。”
“很好。然后呢,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他已经从安保的士兵那得知了她是一个人外出的。
“是的,我经过了一处港口,空气非常好,风景也很漂亮,遗憾的是我没有带上相机,真希望把那画面拍下来,这样您也可以看到。”
“我最近可没时间,不过总会有机会的。”
“当然,对了,我还见到了科罗菲太太,还记得吗?我们在但泽时那位好心的邻居。”
诺伯似记非记的点着头,“她来华沙了吗?”
“我听说战争后她们家的猪肉厂就倒闭了,她的大女儿尤丽在莱茵钢厂找了份秘书的工作。”
“那真遗憾。”
“可不是,但尤丽是个坚强的姑娘。”
“她如果能找一个可靠的丈夫那会比找一份踏实的工作更加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