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前（上）

”另一边的男孩插嘴说。厄休拉回忆了一下，拍了拍小孙子的头，笑道：

“还是马里厄斯记得清楚。奶奶老啦，不仅腿脚不灵便，事也记不住了——来，我们走吧，外面风大，可莫把你们吹病了。”

于是这一行人又慢慢地向庄园走去。阿利安娜.布莱克皱着眉头，那稚气的脸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忧愁。在将要到花园门口的时候，她忽然问：

“奶奶，您为什么不同大伯和大伯母一起来呢？大伯母邀请您了的。”

厄休拉正准备抬手叩门。听闻孙女的问题，她慢慢地说：

“哦？我都不记得了。奶奶喜欢清净，不喜欢前呼后拥的——你大伯大伯母那里一定有一大群人，奶奶可不想招呼他们。所以奶奶带着你们先来，我们在你二伯家里坐坐。”

“哦，奶奶我明白了。”阿利安娜应了一声。奶奶的答案并不能完全说服她，但是此时她也不能再问更多了。这时，远处的庄园门口传来一阵嘈杂——是阿克图勒斯一家来了。阿利安娜抬头看去，正在这时，她的双胞胎哥哥马里厄斯拉了拉她的衣袖。

“阿利安娜，二伯的小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利安娜弯了弯嘴角，看着哥哥那双恳切的蓝色眼睛，低声道：“奶奶说的时候你又走神了。叫卡莉斯——Charis，卡莉斯，记住了吗？”

“卡莉斯——对，我就记得是卡什么……哦对，二伯母又叫什么？”

阿利安娜看着挠着头的哥哥，又抬头看了看已经走近的二伯一家，轻轻戳了戳他——

“你别问啦，等一会儿你和我一起打招呼。”

马里厄斯紧张地点点头。这时，阿克图勒斯一家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母亲。”莱桑德拉与厄休拉拥抱片刻。她们分开后，阿克图勒斯深鞠一躬，他身后的女儿们也依次行礼。厄休拉点点头，并未多言。只是看到小孙女卡莉斯的时候，她开口道：

“卡莉斯又长高了几英寸吧。我上一次见她还比阿利安娜矮些呢。”

“母亲说的是。”莱桑德拉挽过小女儿，“我们卡莉斯性子活泼开朗，又健健康康的，自然长得快些——这位就是阿利安娜吧？”

阿利安娜点头应是。她抬起头来望着对面那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而后行了一个屈膝礼，轻声道：“日安，莱桑德拉伯母。”

“你好，阿利安娜——这一年不见，你也比去年懂事多了。”莱桑德拉握握她的手。而阿利安娜身后，马里厄斯也赶紧行礼问安——他紧紧地跟着妹妹，生怕忘记了那些复杂的名字。

“日安，阿克图勒斯伯伯。”

“日安，卡莉朵拉堂姐。”

“日安，塞德瑞拉堂姐。”

塞德瑞拉见马里厄斯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便朝他微微一笑——这是一个很不明显的笑容，因为今天是他们祖父的葬礼。但是这个笑容着实抚慰了马里厄斯。而另一边，阿里安娜正在与她最小的堂姐卡莉斯行礼——或许是刚才祖母与母亲将她拿来与阿利安娜比较的缘故，卡莉斯显得有些不高兴，嘟囔道：

“日安，阿利安娜表妹。”

见面礼行毕，便由阿克图勒斯夫妇请厄休拉入客厅去歇息。厄休拉不喜欢吵闹，便只到小客厅去——这样便可以避开一会儿葬礼开始和结束后来往的人群了。阿利安娜和马里厄斯跟在祖母身后，互相朝对方使了个眼色，想到可以不用再打招呼了，他们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们进入门厅，换下披风，来到客厅，便看见高大的祖父的画像——那是一个威严的老人，站在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里，戴着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阿利安娜仰头看了片刻，心里有一种模模糊糊的难过。

她和哥哥很少见到祖父，祖父之前是霍格沃兹的校长，天天都很忙，很少回家——几乎只能在圣诞节晚宴上见到他。而去年祖父因病卸任校长后就住进了圣芒戈医院，他们也只见过他一两面。阿利安娜努力回忆着祖父的模样，可浮现在脑海中的，只是一个模糊的、满头白发的老人的影子——

“不要……黑湖……”

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祖父时，祖父对她说的话。

阿利安娜不知道的是，那时是他们的祖父昏迷了很久，在弥留之际所见的最后一面。

那是他的子孙们围绕着他，妻子坐在他的床边，人们以为他醒来时会跟他的儿孙交代什么，可是却没有。这位霍格沃兹史上第一位斯莱特林校长睁着已然浑浊的眼睛，朝半空中看了好一会儿，才朝人群中望来——他似乎不认得他们了，目光里全是陌生。他又好像在努力思索回忆——

他朝人群中伸出了手，那是一只衰朽的枯槁的手，他的长子西里斯走上前来。

“父亲——”

“西里斯……”

“父亲，我在这——”

可是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并没有看他的长子，他的手徒劳地在空中停了片刻，终于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