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黑心莲
两人走到一间院子门前,依稀听到几声咳嗽从院内传来。
唐沼向身后看去,林朝之依旧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暗叹一声,跨上阶梯准备开门,突然手腕被握住,林朝之出现在她身边。
他从怀中拿出两块粗麻方巾,把其中一块递到她面前,说道:“带上。”
大门被打开,唐沼看见一整个院子挤满了人,都衣衫褴褛,或坐或躺在地上,以草为席,躺着的人们神情狰狞,面露苦色,不停地呼痛,坐着的人脸色好上几分,却是不停地咳嗽,像是要把肺也一起咳出来一般。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骨瘦如柴,甚至有身高八尺的男人,此时却像一个竹竿子。
院子里鲜有下脚处。
“这里是?”
林朝之紧随着唐沼进了门,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院中人一丝一毫的注意。“难民之中也分三六九等,这些人大都是病症严重,被其他流民驱赶至此。”
“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精力去欺凌他人。”唐沼自己嘀咕道。
林朝之欲走进院子,却被林朝之拉住了,“这里可是疫病最严重的地方,你走到他们身边,是真想感染上疫病?”
方巾遮挡了他的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清澈黑如曜石,桃花眼却压眉,不笑时隐有狠厉之态,唐沼猜想他现在的神态应该是严肃的。
“想不到唐小姐如此关心民生。”他略带嘲讽地说道。
抓住她袖子的手,几乎一瞬间就放开了,唐沼无所谓地笑笑:“我对民生可没有什么兴趣,这些人就算全死光了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啊比较在乎我解决了这件事情能给我带来多少名利,要钱不要命嘛,鸟为财死人为食亡咯。”
唐沼走到角落里一块泥土地上,刚下过雨,地面泥土潮湿浑浊,一位老太太却径直躺在泥土上,神情痛苦。
院中充斥着人,只有这一块没有铺上青石板的地面算得上空旷,唐沼的布鞋不过片刻已经沾染上了黄色泥泞,她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背朝着院中众人,无声地隔开一小块天地。
无人在意这处,林朝之双手交叉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向院子角落。
唐沼轻轻将手搭上老太太的手腕血管处,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被衣衫布料层层掩埋的手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随着颅内“叮”的一声响起,唐沼放开了老太太的手。
从衣袖里暗暗地送出一块被粗布包裹着的馕饼,放进老太太的身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唐沼走入人群中,一个个为他们“疗脉”,有妇人见她走近,一手将她甩至一侧,让唐沼离自己的丈夫远一点,她再三解释自己通晓医术,妇人才放心地让她接近。
一个时辰过去了,唐沼几乎为院内疑染疫病的人都疗了脉,她只是重复做着这件事,剩下的时间一言不发,到了最后几个时,院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怪异和警惕。
唐沼重新走回到门口,她疗脉了一个时辰,林朝之便在门口盯了她一个时辰。
“大夫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到你这就剩下一种了。”林朝之直起身子,同时,唐沼向后后退一步。
林朝之歪头不解,唐沼解释道:“或许真会感染上疫病,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林朝之往前走一步,唐沼就后退一步,他也就懒得多说些什么,直接转身夺门而出。
“你打算怎么出去?”唐沼与林朝之保持着相同步调,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朝之身后。
“天黑之后,会有人来接应我。”林朝之骤然转身,“你的结论是什么?”
唐沼不语,背在身后的手紧禁攥在一起,林朝之见她低着头,眼神一狠,跨步接近他,唐沼只听见一道平静却很危险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我是看你有用才带你来的,你若是骗我,我会杀了你哦。”
唐沼随即抬头,瞬间四目相对。
唐沼想起隔壁大婶在谈论八卦时,曾经提到林朝之这个名字。安王世子,风雅俊朗,生性良善,常与姚千悦在建安城中行侠义之事,是个正义的少年郎。
可他现在看她的眼神......
唐沼真的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杀了自己。她连忙倒退几步,换上一副笑脸道,“我知道,怎么会骗你了,只是这病过于奇怪,我也只是个江湖半吊子,需要整理一下。”
“明日,最多明日,我就能给林公子一个答复。你想想,这建安城中不乏心中有大爱的大夫,都没能查出这些人得了什么病,我多点时间思索思索也是正常,公子想必上次在朱雀街见我,就把我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我就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被人欺凌坑骗至此,想顺势而为用命博个名利罢了,我就在这,又逃不走。”
“为何独独给了那老妇人一包馕饼。”
唐沼心中一惊,未曾想到此人仅眼尖心细如此。索性说了真话:“我自小与姥姥相依为命,看见那老太太起了怜悯之心。”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