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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红玉步摇就是给她买的呀,真是邪了门了!
唐瑾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那时忽闻祖母病重,我无意与那小骗子周旋,放下礼品便往回赶,最后只得便宜了她。”
说到此处,他更是朝她弯起了好看的凤眸,状似真诚道::“阿芙妹妹,十分抱歉,为弥补你,为兄已经差人加急重打了一支了,妹妹等得起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再提了!
姜芙僵硬地笑着:“那是自然,好物不怕等,无论如何,兄长的这份心我是领会到了。”
为防众人多问,她只得故作虚弱地扶了扶额头,又装模作样地虚晃几步,撑着面前的柱子咳嗽几声。
果然,老夫人见到她这副模样,忙关心地问:“哎哟我的好阿芙,这是怎么了?”
姜芙又咳嗽了几声,垂下眼帘,恭谨答道:“回祖母,阿芙从维扬一路赶来,不慎染了风寒。不过祖母您放心,阿芙现已大愈,必不会将病气过给了您。”
老夫人听言叹了口气,心疼道:“你这孩子,我哪能担心你那个。老身方才醒来便听长贵提起,你这一月来高烧不止,一路行来也必是车马劳累。”
说到此处,老夫人召来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咏兰,送二小姐到珍韵阁好好歇息。”
“是,”一个圆脸的丫鬟恭敬地应承道。
老夫人拉过姜芙的手拍了拍,“此后你便住在西侧的珍韵阁了,离毓明园也近。我这身子怕是没几天了,最后能多见见阿芙也是好的。”
听到老夫人这般说自己,忠渝侯唐珏立马开口道:“母亲!”
姜芙也想出言劝慰,老夫人却坦然道:“都不必说了。人固有一死,老身活了这么久,对生死早就看开了。如今能见着阿芙,余生也没什么憾事了。不要一提到生死,你们就如此紧张。”
她听得出来,老夫人言语间的豁达不似作假,便沉默下来。
咏兰领她出来时,忠渝侯和柔娘也一并离开了,只留了唐瑾和唐璋两兄弟继续陪着祖母闲话家常。
临出门时,姜芙最后扫了一眼唐瑾的背影,忽的感到了一阵强烈的违和感,总觉得哪里似乎错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侯府分东西南北四方格局,最好的南边在建府之初划给了老夫人,忠渝侯并夫人住在稍次一点的东面。
侯夫人过世,柔娘进门后,忠渝侯却并未将她安排进自己东边的住所,而是让她和唐璋两人一同住进了北面的华园。
忠渝侯的嫡系子女,则都一并住在了侯府的西面。
此次姜芙被老夫人安排进的居所,便是西边最靠近毓明园的珍韵阁。
珍韵阁在整个侯府中不算大,却也比她在维扬的闺房大了足足五倍不止,除了正殿,寝房外,甚至配有独立的书房、耳房、以及被隔开的浴室。
闺房内间的陈设雅致精巧,她尤其喜欢软榻旁那块雪白的绒毯,如云朵般柔软,又似绸缎般光滑。
此外,女儿家的用品也是一应俱全,不难看出,这些是在她归家前便被精心安置好的。
她不禁为祖母的妥帖感到一阵心暖。
或许这个家,还是有一些值得期待的地方吧。
咏兰帮她将行囊一一归置完后,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姜芙疑惑地望着她,“此间我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了,你且去忙吧。”
咏兰听言,却并没有往外挪步的意思,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搔了搔面颊,显得笨笨的,一开口声音却铿锵有力:“老夫人念您身旁没人伺候,特将奴婢遣来供您使唤,以后咏兰便是您的贴身丫鬟了。”
咏兰的这番话点醒了她。是了,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有随身的丫鬟嬷嬷。
丹娘便是楚夫人的贴身嬷嬷之一,因着一身卓越的手艺和低调的性子,也是最得主母信赖的那一个。
当年楚夫人出行,丫鬟仆从前仆后拥的盛大场面姜芙也见过,可轮到自己时,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咏兰毕竟是老夫人送来的一番好意,她不好拒绝,但又不习惯被人伺候,便指了指行囊里一件破损的外衣,朝咏兰道:“这衣裳是我维扬的养母所赠,在来的途中不慎损毁了。我来前便听说侯府上的丫鬟个个手巧,想必修补一件外衣该是难不倒你的。”
这件衣服确实是丹娘所赠,也确实是在来的路上不慎被她弄破的。
丹娘当年到底是维扬的一等瘦马,绣技自是一般绣娘都比不上的,且这件外衣所采用的雕绣(注1),花纹优雅繁复,绣的过程中需按着纹路裁剪孔洞,并虚实结合地依次带出实地花和镂空花,十分考验绣工。
果然,咏兰接过破损的衣裳,只看了一会儿便为难道:“奴婢是近几年才被买进来的,学的是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本事,于刺绣一事,怕是…”
姜芙才不管她会不会,即使会,也未必精通。即便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