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此时并不在府中,她便去找了丹娘。
姜芙到时,丹娘正在自己的房内调香,见到姜芙十分惊异:“苗苗…你怎么来了?”
她走那日,丹娘便是一副憔悴至极的模样,如今才不过三月的光景,她看起来却更加清瘦了,想来定是因着担心她的安危所致。
姜芙红了眼眶,冲上前一把抱出她:“阿娘…对不起…是苗苗的错,当日不该那般对你…阿父的事苗苗都知道了。”
丹娘愣了愣,卷起袖子替她拭泪:“你是如何知晓的?”
姜芙便把从柳娘那处听得消息,到央求唐瑾得了出府的机会,尔后甩开长贵和咏兰,从州府一路赶来的经历说与了她。
丹娘听完更加心疼了,蹙了蹙秀气的柳眉:“路途遥遥,你竟独自一人而来,往后切不可如此冒险。”
姜芙摇摇头:“不全是苗苗一人,我兄长派了人护送我过来的,只是在路经常州时被我甩开了。新吴到维扬的水路我小时候不知走了多少遍,一路上自是不怕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提到“我兄长”时,丹娘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
有关唐瑾的身世,姜芙曾猜测过他是丹娘的孩子——因丹娘贪慕侯府荣华,于是在她与唐瑾尚在襁褓且未辨明性别之时将两人调换了。
后来她在侯府见到十九岁的唐瑾后,才惊觉两人的年龄差并不足以支持丹娘瞒天过海完成此举。再然后,祖母告诉她,唐瑾是她伯父唐瑜与一华州女子所生。
那唐瑾便是她堂兄了…可她瞧阿娘这副讳莫如深的神情,似是与阿兄亦有些关联。
况且她这双丹凤眼,竟越看越像…
姜芙一惊,脱口而出: “阿娘,我兄长他…”
“苗苗!”丹娘打断她:“我们不提这个好不好?”
姜芙本就心中有愧,加之久别重逢,她不欲让丹娘不快,遂点了点头。
良久后,她问:“阿娘是因为楚夫人拿父亲的事要挟我,那日才如此急切地将我送走的吗?”
“也不全是…”丹娘此时却突然有些焦急:“你还是快些走罢,夫人就快回来了,莫让她瞧见了你。”
姜芙皱眉:“她诬告阿父的事,您让我就此算了吗?那方详投毒,证据确凿,没几日便被建安来的人带走了,而州府将我父亲无端囚禁了两月都未查出端倪,却仍不肯放人,那定是受人指使的刻意扣押!我怕她作甚?她安国公府若与姚知府有所勾结,我便去巡抚处告,巡抚若不受理,我便去大理寺,大理寺不管,我便去敲那登闻鼓!”
丹娘摇头:“你想的太浅了,以夫人的手段,你未必都能告到巡抚那处去。”
楚夫人的手段丹娘最清楚。
如此,她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姜芙思索片刻,疑惑道:“温良娴雅的女子江南多的是,平日也未见楚夫人对我有多热络,她却为何要一再逼我嫁给楚子然呢?”
丹娘见她仍未有离开的意思,索性抓了她的手便急匆匆往外拽:“没时间了,往后有机会再解释吧。记住,出去后立刻给侯府写信,让他们派人来接你。莫再为你父亲的事发愁了,他本无罪,再过一阵子州府自会将人放了。”
姜芙被她拽的有些吃痛,正准备站起身,门却被打开了。
是安国公夫人。
她身着一袭绛紫色梨花纹对襟襦裙立在门外,神态骄矜而冷漠,俨然一副与姜芙不熟的模样,指着她吩咐家丁:“有刺客闯入国公府,你们还不将人拿下?”
“是!”立时进来几人将姜芙制住。
“楚夫人,你就莫同我装了吧,”姜芙对着她嘲讽地笑道:“勾结官员,私囚他人乃是大罪,你真以为永远都不会被人抓到把柄了吗?”
楚夫人闻言仍是一副冷漠的神态:“我与你并不相识,也不清楚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况你私闯民宅,还意图行刺,我为着府中众人的安全着想,只能将你扣押了,这有何不妥之处吗?”
丹娘急道: “夫人…苗苗她….”
楚夫人睨了她一眼:“方才便是你将这刺客窝藏在此吧?我念及你伺候多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份上,可不与你追究。你既与这刺客相熟,今夜便同她一道宿在此处罢,明日一早我便让人将她送往至州府。”
丹娘还欲开口,楚夫人却“嘭”地一声关上门,并让家丁落了锁。
她走后,姜芙一阵愤懑,尔后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如此针对我?先是欲拿父亲的事逼婚与我,尔后索性假装与我不认识,上来便要将我送去州府。”
“只因你肖似你姨母罢了…”丹娘深吸一口气:“苗苗莫怕,明日我便给侯府写信言明情况,侯爷接到信后必会与州府的人修书一封,让他们不敢为难你…”
看着丹娘这幅强作镇定的模样,姜芙实在不好告诉他忠渝侯的本性惹她担心,只笑言:“如此,苗苗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