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
翌日,她招了两名相貌凶悍、身材魁梧的的丫鬟放在了史嵩作妆的隔间。
前来作妆的闺秀们起先还对这两张凶恶的脸颇有微词,但在经历了口渴时有人递茶,饥饿时有人递食,天热时有人打扇的待遇后,便闭上了嘴巴。
这两名丫鬟姜芙专门培训过,于察言观色一道上,便是比闺秀们自己家的丫鬟还要贴心。
有了她们在侧,闺秀们顶着两道凌厉的目光,也不敢再对史嵩随意动手动脚了。
此外,允棠阁还多了一条新规:凡是约了描妆的客人,皆需事先在一楼付了全额的款项后才可上二楼描妆。
由此便杜绝了有人以“不露真容,便是欺客” 的理由赖账的行为。若仍有付了钱的人以此闹事,她便落了幂篱亲自接待。
如今她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反正出逃的钱也攒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从靖王那边拿到的,够她与姜父姜母生活个二十载还有余裕。
自打见到她的真容后,史鑫成日就夸她美。次数多了,姜芙打趣道:“你便是夸的再多,我也不会给你涨工钱,还是潜心学艺吧。若是你哪天能有顺娘方珉这般的手艺,我再考虑考虑。”
史鑫听完急了,小脸涨的红彤彤的:“我是真心实意觉得你好看!”
他撇撇嘴:“不仅好看,还聪慧,还有钱。若不是我兄长有了心仪的姑娘,我定要劝他将你娶了去。”
姜芙听言稍有些吃惊。她实在很难想象如史嵩这般含蓄之人,有了喜欢的姑娘居然还能让史鑫这家伙察觉到。
“不许胡说!”
史嵩厉声斥责道,眸光却微有闪烁,倒真似一副被说中了心思的神情。
史鑫不以为意:“你这模样分明就是心虚。我前几日便瞧见你收了那翰林学士家朱姑娘的香囊,这有何需要遮掩的。”
朱紫薇?
姜芙记得此女。
此前有一回,她本与朱紫薇约好了作妆的时间,郁嘉公主却突然到访,朱紫薇便以她父亲的药快过了火候为由,主动提了告辞。
她的这番退让,既没让公主白跑一趟,也没让姜芙为难。由此可见,她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女子。
她对朱紫薇印象不错,遂接了史鑫的话说道:“小鑫说得不错,男子有了心仪的姑娘并非什么羞于启齿之事,喜欢便去追,等姑娘那边也有意了,再寻个合适的时机表露心迹便是。就算被拒绝,也不枉尝试过。”
史嵩闻言却忽然抬起了头,定定地望向她:“如何追?”
诶?这是承认了?
那他方才还对史鑫发那么大的火...
于情之一事上,姜芙委实经历有限。
见他问的认真,只得硬着头皮将楚子然此前对她做过的事回忆了一番,总结道:“无非就是多观察,然后投其所好之类的…”
“她喜欢什么你便送什么,礼品无需太贵重,但要足够贴心。”
“她若有想要做的事,即使不那么符合世俗的观念,你也要支持她,甚至帮助她…”
史嵩好奇: “比如?”
没成想他会问的这么细,姜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那四个羞于启齿的字说了出来。
“翻墙,偷酒。”
……
七月初九,是唐瑾行冠礼的日子。
咸南民风开放,虽不许女子科考、经商,也不齿男子刺绣、调香,但于男女大防的管束并未如历朝历代般严苛,这也是允棠阁即便招了男绣工,却也至今未曾受到过什么抵制的原因。
即便如此,却仍有一些高门大户的闺秀十分看重这一点。因此,史嵩部分描妆的活儿便只能落在了她手里。
及冠是唐瑾的大日子,她本欲观礼,奈何七月初九这日约她的人实在太多了,若全数推辞,实在有碍口碑。好在唐瑾也理解她,知悉后并未将她强留在府内观礼。
是夜,唐瑾回到珍华阁,却见月照堂内坐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驻足挑眉道:“阿芙求学心切乃是好事,只是未曾想过你竟连为兄的生辰都不放过。”
姜芙知他是在打趣,并未多计较,只神秘地朝他眨眨眼:“阿兄快过来。”
唐瑾依言走上前,却见她正坐于往日的席位前,案几上还放着一把琴,正是他的独幽。
他正欲开口,姜芙的琴音率先响了起来,还是那首《良宵引》。
不同于半年前,此次她第二段低八度的琴音里,未见哀思悲愁。行云流水间,只有月光照进林间的幽婉转,细腻温和。
一曲罢,唐瑾笑赞:“不错,有进步。”
“那可不。”
说到这里,姜芙有些小骄傲:“我从小便爱喜爱琴曲。因为是我喜欢的东西,只需稍加苦练,于旋律音色上便能胜过旁人许多。”
唐瑾打趣:“这《良宵引》便是阿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