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发
清冷的月辉下,姜芙又开始了她漫无止境的逃亡生涯。
她本以为靖王会带她走官道,毕竟人多可以喊。可靖王却告诉他,他并不信任任何人,也未携带任何能够代表亲王身份的信物。唯一能用的,只有一块去往京郊的通行令。
也是,毕竟在盛通街这般繁盛的地方都敢当街行刺的人,想必在官场是有些手眼在的。
就这样,她跟着靖王一路逃出了城。也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时辰,天有些将亮未亮的感觉,姜芙累得实在走不动了,两人便找了棵隐蔽的大树歇了下来。
看天色,离天明尚有一段时间,姜芙肚子饿得有些睡不着,遂盯上了树上未熟的青桃。
青桃酸涩,她却顾不上那么多了,飞快地上树摘了许多,还不忘分给靖王一些:“条件有效,殿下将就一下吧。”
靖王接过青桃,却不急着吃,只笑着瞧她:“你小时候没少爬树吧,方才我瞧你上树的姿势,竟不亚于猴子。”
姜芙被他说的有点脸红,一时也忘了他的身份,怼了回去:“你小时候没少挨杀吧,方才我瞧着你杀人的熟稔程度,竟不亚于专业杀手。”
姜芙说完却有些后悔了。她忽然想到,他是皇子,生在尔虞我诈的天家,为了活命,或许也曾过着担惊受怕、如履薄冰的日子。
靖王听言却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回了她一句:“你说的没错。”
她其实这话有点戳人心窝,何况此人方才还救了她。
“抱歉,我…”
靖王却不以为意,“你无需道歉,难得见到你不称我殿下的样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一次,他也没以本王自称。
姜芙有些好奇: “殿下为何会被人追杀?”
靖王挑眉: “你想知道?”
她本还有些好奇,靖王这一问反倒打消了她的好奇心。毕竟皇室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更何况她如今身份敏感,朝堂的事还是少掺合进去的好。
见她未有回应,靖王便把前几日他在朝会上被弹劾的事说了。
姜芙听完皱了皱眉:“殿下的意思是,弹劾您的人和追杀您的人,是一伙人?”
她方才问的是他为何会被追杀,他却跟他说被弹劾的事。可见,这两拨人来自同一人的可能性较高。
靖王咬了一口青桃,皱了皱眉,似被果子酸到了,并未回答她的话。可姜芙明白,沉默便代表默认了。
可是不对呀,楚子然是恭王的人,要弹劾他也是恭王在背后指使,而方才的刺客却分明来自东宫。若两者来自同一种势力,便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楚子然依附于恭王,实际上却是太子的人,朝会上的弹劾实际上是一场太子和楚子然的里应外合。
其二,楚子然确实是恭王的人,身穿东宫内侍服,手持蟒刀的刺客实际上是恭王派来伪装成太子手下的。
姜芙还欲再问,转头却瞧见靖王一副闭目养神的安然之态,遂不再搅扰他了。正好她走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趁着天还还未亮短暂地休息片刻。
次日,姜芙一睁眼便见到一位长发飘散的美男子正端坐在树荫下打坐,一时有些怔忡。
“早安。”直到美男子转过头来同她打招呼,她才终于有了今夕何夕的感觉。
“殿下,”姜芙有些无语:“您为何披散着头发?”
咸南虽然民风开放,却十分注重仪容,即便是是男子散发都十分少见。一般能散发相见的,只有夫妻。
靖王却不以为然:“发冠硌得慌,本王难以入睡,便拆了,今早起来后本王又不会束,便只能先这样了。”
姜芙叹了一口气,两年前她分明教过他如何绾发的,只是没想到他忘得如此之快。不过也能理解,平时他的发髻想必都是下人帮着梳的,他自己打理得少,想必日子久了也就忘记了。
皇家都注重庄严体统,他眼下这副模样显然是不能见人的。姜芙认命地拔下头上的梳篦,随意簪上一根步摇用以固定。而后走到他跟前:“殿下若是不介意,我再替您绾一次发吧。”
靖王点点头,让她在自己头上动作。
清风拂动,美人送香。
姜芙的靠近激起了他许多回忆。
初见姜芙是在郁嘉的簪花宴上,他将牡丹插入了她的发间,她的发生得极好,乌黑亮滑,柔软中带着清香,令人迷醉。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让她入府为他刺青、绾发…一次次意外的靠近,令人心悸的碰撞,皆带给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当回忆珍藏得够久却仍然似酒般香醇,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两年,他从未忘记过她。
“好了。”靖王思索间,姜芙已经替他梳好了发。做完最后的整理,她正欲抽回双手,却被他一把握住了。
”殿下?“姜芙有些不解,甚至生了些排斥的情绪。
靖王却恍似未闻,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尔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