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候被划了一条长口子。

“这个丫鬟犯了什么罪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心里一惊，还没认出声音的主人，眼里的泪水就滚烫地落了下来。

别让大少爷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别让大少爷看见我被打倒在地上被人随意踢来踢去的样子。

董瑜手里抱着一本书，远远站在回廊上，脸上有淡淡的倦色。

他今日要继续作他的论文，正好有几本书落在书房里一直没拿走。原先只是路过来拿书，却听见二弟又在为难下人，声音还叫得那样惨。

董琦松了口气，重新披上西装的外套，又好整以暇扣上袖扣，这才发现有一颗扣子已经被崩落了。

等到这一切做完，他才从从容容转过头去，冲走廊下的董瑜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大哥，是这个丫鬟今天故意顶撞我。”

“就是皮痒，欠人教规矩了。”

他们两兄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董瑜从没以哥哥的身份管教过他，因为知道家里父母都向着这个二儿子。

这次被大哥撞见确是他做得不妥，他知道董瑜素来心软，最看不惯别人为难下人。

于是，他又冲董瑜嘻嘻地笑着：“大哥，你这回就饶了我，就当没看见了，可千万别告诉娘啊。”

他当然知道董瑜绝无可能私下向太太告状，不过只是要他一个好字罢了。除非在老爷面前，太太才会敷衍地问一两句话，董瑜才会客客气气地回答。

董瑜走近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丫鬟头发蒙着脸，血印子都透过衣服了。

“你把人家打得不轻。”

董琦笑嘻嘻地，又叫起屈来：“哎哟，大哥，是她先得罪我的。金嫂子没教好规矩，还得我亲自动手教她，回头让金嫂子知道了这回事，这丫鬟也吃不了兜着走。”

昏昏胀胀中，她模糊看见董瑜站在她身边，仔细地俯视着她。

他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终于开了口，却听到他说：“那治跌打的药膏，家里总还备着有吧，你去拿过来。”

董琦压根没留神过家里还有这物什。对于一个下人受了伤，哪怕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他只觉得这东西没必要。

“大哥。”他用撒娇卖痴的语气唤他。

董琦给了他一个眼神。

两相对峙一阵，他终于甘落下风，只有老大不情愿地翻了个白眼，起脚走开了。

等到他身影消失在走廊上，董瑜才慢慢倾下身来，蹲在她身旁。

“是东香吗？”

他上手来拨开她蒙在脸上的头发，自然是轻轻的，只是还是碰到她脸上的伤口。东香没耐住，闭上眼抽泣了一声。

董瑜默默地注视着她。像是她脸上的血印是一种全新的文字，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看不懂似的，需要花时间来好好识读。

“果真是你啊。”

她的眼泪默默地流下来，混合着脸上的泥污和血渍。

董瑜的书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扔在一旁了。他默默地，两只手像是不知道该放何处，只能用目光检查着她身上的伤。

从前不是没有佣人遭过董琦的毒手，只是大多都是撒了谎或偷了钱的小厮。

而东香，他眼中清清白白的东香，他相信东香绝不会偷任何人的钱——却被二少爷打成这副模样。

他像是一时之间脑子里找不到话说，又看到她手腕上被捏出来的淤青，他更说不出话来了。

他只好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随着他的擦拭，她的眼泪反倒越流越多，一张手绢都被濡湿了。

他想问她很疼吗？可就连落在他自己耳里，他都觉得是最无关紧要的废话，风凉话。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他这个二弟一向喜欢招惹丫鬟，也不知道珍珠从前就被下过手。他甚至不知道珍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