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翌日,他们一大清早便动身出发。
铃杏这回动作迅速。
倒是宁骁,他从一出房门起就在抱怨,说他的胳膊多么多么疼,腿脚多么多么酸,这公子哥不过做了一晚上的男仆,便好像浑身都要散架了似的。
容嫣知道他在夸张,故作惊讶道:“哎呀,宁二师兄,真是辛苦你了。”她走到宁骁身旁,殷勤地捏住他的手臂,“来来来,我学医的,让我给你按摩按摩,捏完保准让你神清气爽。”
宁骁不是很信,“你能不能——”手臂上的某条麻筋被用力一捏,他当即叫出声来,“啊!”
容嫣死活不让他动,脸上笑容与她的师父弱茵长老如出一辙,和煦中透着森然。她抢过话头,先一步道:“你看这个力道行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宁骁憋红了脸,悲愤回答:“行!”
于是容嫣对他开始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折磨。
铃杏听得蠢蠢欲动,她有个变态的小癖好,就是不能听人痛苦地惨叫,否则她会莫名兴奋。就在她想要毛遂自荐帮助容嫣施虐的时候,司见月却神情淡定地制止了她,救了他宁二师兄的狗命。
“你拉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想干坏事……”铃杏不满地拍拍他牵住自己的手,但始终挣不动。
司见月面不改色,仿佛在说今日吃什么,“你要是喜欢听,晚上回了房,我可以叫给你听。”
铃杏:“!!!”
她像是遭雷劈了,震惊道:“你、你怎知?”铃杏对此矢口否认,拒绝被误会成变态,“你这是诽谤,我可以告你的。我怎么会喜欢听这种东西。”
但司见月笃定地说:“你就是喜欢。”
从新婚那日起,他便发现了,铃杏似乎很喜欢听他因为疼痛而发出的低吟,总是明明故意地、却又故作不经意地摁压他的伤口,然后还要假装很心疼他的样子,只有在这个时候对他才会温柔许多。
之前的司见月不曾察觉,但继承了所有记忆的司阎又怎会不懂,他也是闻到血腥便会克制不住地兴奋的妖魔,所以更能直接地体会到她的心思。
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变态的想法。
他以为铃杏与自己一样,对于鲜血淋漓的伤口和痛苦难抑的叫声,只是妖魔的恶念和本能。他以为自己很懂,其实他还是太过天真。
季铃杏确实是个变态。
她看着司见月干净、澄澈,不含一丝欲念的凤眸眨了眨,便知他还是误会了,但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误会。放下心来之余,还有些许奇怪的遗憾。
“对,我喜欢。”铃杏话锋一转,突然就压低声音承认了,兴奋地说:“什么时候,要不今晚吧?”
司见月:“啊?”
铃杏瞪大眼睛,“作甚,不是不怕疼?”
司见月:“……”
她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认真地考虑着:“你想用小藤条还是小皮鞭?或者你有更好的建议,但是呢我个人是喜欢小皮鞭,抽得疼些,而且不会伤筋动骨……”司见月默默地松开了她,铃杏眼疾手快地又将他逮了回来,“你竟躲我,你在害怕吗?”
连厌听都感觉出不对味儿了,“快跑!这个坏女人她她她真的想谋杀亲夫啊——”但下一刻他便被摁了回去,在袖子里闷着唔唔出不了声。
铃杏惦记着昨夜的落荒而逃,反应过来越想越觉得不爽,对个师弟有什么可害羞的?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司见月闪躲的眼,红唇启合,轻轻吐字。
她笑里带着些狂意,道:“别怕。”
“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
行程过半,他们今晚歇在了邬州。
这里离京师已经很近了,明日就能到达。
一路紧赶慢赶,大家都饥肠辘辘,于是寻了家酒楼打算吃个晚饭。因为正是饭点,所以客流量大了些,店小二遍将他们安排在靠窗的位置,那里恰好刚刚走了一桌客人,连桌面都是方才收拾的。
宁骁绅士地递过菜单,“师妹们先选,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请客。”
“真假?”容嫣吃惊地捂嘴,毕竟宁骁一看就是铁公鸡的面相,“你什么时候竟舍得拔毛了?”
宁骁忍了忍:“我一直很大方!”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宁二师兄!”铃杏赶紧出声,怕他反悔似的,然后凑过去跟容嫣埋头一起看菜单,手指这里点点,那里点点。
容嫣对店小二道:“这个、这个……糖醋排骨来一份!麻婆豆腐,红烧茄子……还有这个麻辣水煮鱼也好好吃的样子!”她忽然转头问洛夕瑶,“小师妹,你能不能吃辣?”
铃杏抢话,“她可以,她什么都吃!”
正要回答的洛夕瑶,“……”
容嫣又问其他人,“还有谁不能吃辣的吗?”
薛遣淮和宁骁都没有异议,司见月也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