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生变故(一)
五月初五,端午节。
漠北皇城上空艳阳高照,皇帝心情尚好,带着众人于护城河上游船赏景。
船舱外人声嘈杂,觥筹交错。船舱内,萧泠百般聊赖地地靠在船头,望着船外随着动荡的粼粼波光,一时间有些失神。
绿绮冲上前来猛的一拍她的肩膀,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河上风平浪静,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身上,萧泠有些昏昏欲睡:“困了。”
“困什么,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地跟着太子出来玩玩儿,这不得玩个尽兴?”绿绮说着,转头望向靠在门边的云婳,啧道:“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高傲个什么劲儿。”
萧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云婳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一瞬间,站在门口的云婳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头朝着萧泠和绿绮的方向看过来。绿绮慌忙移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萧泠则是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偷看被抓住的尴尬。
好在云婳只是对视了一瞬,那双狭长有神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不明的情绪,却让萧泠觉得有些眼熟。
似乎,和见过的谁有些相似。
舱外似乎来了一个人,云婳低头和那人说了些什么,便转身离去了。
萧泠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但看见帘子被人掀开,盛玄胤那张没得让人窒息的脸逆着光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萧泠还是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被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怦然的一声响,来得快也落得快。
萧泠警惕地后退几步:“你来干什么?”
听见这话的盛玄胤不由得挑挑眉,笑道:“怎么了,你是本宫的太子妃,本宫难道脸看都不能来看你一眼了?”
“还是说,太子妃是被前几日夜里的事情吓到了?太子妃不必害怕,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蝼蚁,拍死就拍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
“……”萧泠欲言又止,抬眼对上他那双含着笑的凤眼,一时间心有些乱。
“你放心,我……”
萧泠抿了抿嘴唇,压低了声音淡淡道:“我不是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如今的我不再是什么长宁公主,我不过是,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行事的一个徒有虚名的太子妃罢了。我需要你的庇护,而你也是我在漠北唯一的,不可失去的后盾。”
她抬眼,注视着盛玄胤带着审视的目光,“盛玄胤,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大可以放心相信我。反正——我也不可能翻起什么水花,不是吗?”
盛玄胤垂下眼睫,死死地盯着抬眼看着自己的萧泠,良久,终于笑出声来。
“既然如此,倒显得本宫太过多疑了。”
他转身就要掀开帘子离去,萧泠刚松了一口气,却又看见盛玄胤突然回过头来。
萧泠猛地提起神来:“有什么事?”
“……”盛玄胤沉吟片刻,似乎时由于很久,终于有些不自在地说出来:“今晚的游船酒宴,你记得坐到我身边来。”
萧泠没有想到他会可以提醒自己这个事情,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那是自然,我是你的太子妃,我不挨着你一起坐,那该挨着谁?”
本以为这句表露立场和心意的话能够让盛玄胤感动一番,却不想盛玄胤对此只是轻蔑一笑,淡然置之。
他掀开帘子探出身去,声音被和风吹开有些听不太清。
“谁知道呢,谁知道你是挨着你的宋非晚还是哪个新冒出来的小太监。”
萧泠:“……”这人还真是小心眼儿。
但很快她冷静下来,低头沉思着漠北的局势和将来的可能走向。
漠北皇帝表面上看起来身强体壮,但事实上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好,几乎每日都在吃着太乙专门为他开的药,以此延年益寿,想要活得更久。
但萧泠知道,整个漠北皇城里,基本上没有一个人希望他获得更久。每一个人都觊觎着他身下的位置,都数着他寿命的尽头,想要从他手里夺走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力。
如果想要完成任务,让霍骁成为一统天下之人,那就必定得先扫除漠北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而盛玄胤,就是整个任务最重要的一环,打败漠北的关键,也是漠北这条蛰伏巨蛇的七寸。
如若在他登上皇位之前不能将她刺杀,那待他当上漠北皇帝之后……任务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所以,必须要尽快夺得他的信任,重拾他的白月光“萧泠”的模样。
然而还不等萧泠多想,船舱外和兴公公的声音传了进来:“太子妃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嘴角还未褪去的一抹笑瞬间僵住,萧泠眸色暗了暗,起身理了理裙摆朝着舱外走去:“来了,还请公公替我带个话,劳烦皇后娘娘稍等。”
绿绮见状猛地起身,抬手一把握住萧泠的手腕。
萧泠回头,却看见一想嬉皮笑脸的绿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