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甘雪亭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幅画，却是将它锁在了箱奁之中。

看见他的动作，言蝉凑近道：“师姐，为什么不挂起来呀？这样你就知道明天会不会出太阳了，我听画铺的老板说，这幅画到了子时就会变化的。”

说着，她亲昵地伸手挽他的胳膊。

甘雪亭下意识垂眼看着她。

少女的容颜在灯烛之下，泛着微微的酡红。

养尊处优的世家大小姐，肌肤细腻莹润，养出的鬓发也是乌黑而蓬松，有几缕碎发垂下来，黏在颊边，随意又慵懒。

他手指微动，忍不住替她拨开鬓边的碎发：“阿蝉送给我的礼物，我都会很珍惜。”

01竟然从这声音中听出几丝温柔的意味。

等等！

01垂死病中惊坐起，下意识瞪大了眼瞳。

女主对所有人都是不假辞色，唯有对言蝉是例外，难道说，女主对言蝉竟然有那种想法……

01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怪不得甘雪亭不愿意走剧情，原来根本原因就在性取向上。

啊这！

就在01思绪混乱之时，忽然感觉一只兔子一样的东西蹦跶到自己眼前，01定睛一看，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言蝉歪着头和它大眼瞪小眼：“师姐，怎么零一也在房里？”

甘雪亭也望了过来，凉凉道：“是啊，它怎么在我房里？”

01莫名从那双清冷漂亮的眼中读出了杀意，浑身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窜进了言蝉怀里，瑟瑟发抖。

被01撞了满怀，言蝉咯咯笑了起来，直往后躲，却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墩。

疼痛沿着尾椎骨蔓延，言蝉似乎懵了一下，才迟钝地回头，求助地看着甘雪亭：“师姐。”

甘雪亭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言蝉一只手抱着01，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摔到的地方，嘟嘟囔囔：“师姐，零一怎么好像很害怕你的样子？”

躲在言蝉怀里的01感动不已：谁说言蝉是个傻子的，人家明明很敏锐啊！

不知道是不是01的错觉，甘雪亭的目光移开，那种莫名的寒意也瞬间消失不见。

他语气温和：“没有。”

望向01的眼神却幽幽的、压抑的：“是它太聒噪了。”

言蝉不疑有他地“哦”了一声，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01炸开的毛发，“零一别怕，我师姐可是个好人呀。”

01微怔。

少女的掌心细腻，带着微微的热度，鲜活中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01竟然觉得该死的舒服。

忽然感觉后背一个白色的东西在不停地晃动，它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尾巴，它立刻矜持地想控制尾巴别乱动，却在言蝉的抚摸下一次次节节败退。

言蝉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甘雪亭的声音：“好了，阿蝉，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言蝉仰头，有些恋恋不舍：“师姐，我能把零一带回去玩两天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少女仰脸看着他，眼睛明亮，毫无顾忌，像一只等待着主人奖励的小狗。

“师姐，好不好嘛？”

甘雪亭的眼神又凉凉地落在了01身上，01有种错觉，就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刀子悬在背脊上，它忍不住将头在言蝉怀里埋得更深。

甘雪亭道：“它很吵，很麻烦。”

言蝉连连保证：“没事的，师姐，我不怕麻烦。”

见甘雪亭沉默，言蝉垂头丧气地垂下脑袋：“而且，师姐，你也知道的，大家都嫌弃我笨，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我很孤独。”

好半天，甘雪亭终于点头：“既然你不怕麻烦，那就给你玩几天吧。”

言蝉眼睛瞬间恢复神采：“谢谢师姐。”

说着，她转身离去，一股脑道：“师姐，那我和零一一起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师姐，晚安。”

“晚安。”

01老老实实偎在了言蝉怀里，长舒了一口气。

谁懂啊，摊上这么一个宿主，它的压力真的好大。

言蝉推门欲出去，注视着少女纤细的背影，甘雪亭忽然道：“阿蝉……”

言蝉回头：“师姐，还有什么事吗？”

一缕月色照了进来，甘雪亭睫毛也仿佛覆上了一层霜，蝴蝶般颤动。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言蝉读不懂的情绪：“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孤身一人。”

言蝉怔了一下，随即绽放出一个漂亮的笑，整个人明艳生光：“师姐，我知道啦。”

说罢，她像是宣誓一般，脆生生道：“言蝉，最喜欢师姐了！”

声音彻底消失，夜晚重新归于寂静。

灯烛不停摇曳，空气中属于雨夜的潮湿气息慢慢褪去，甘雪亭的视线依旧落在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