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心之痛
不摧的坚定却也隐匿着被风雨摧残了千百遍的怆然。
那双昔日里冷寂如寒月的眸子,此刻竟染上了猩红的颜色,像是沐浴在夕阳之下;眉宇之间更是蕴着如山似海的痛楚。
他何尝不痛,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尝到这样的无能为力,遇到这样的进退维谷,体验这样的痛不欲生,经历这样的铭心刻骨。
他不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她却央求他拿起刀子,将她的心剖去一半!她可真是懂该怎么折磨他!
可是,他再痛也必须说“没事”、“无妨”之类的话,毕竟她已经那么痛了。
“没事,我来。”他又重复一遍,似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激励自己,“这样,我比较放心…”
因为我最是在意你的感受,定能将你的疼痛降到最低。
“对不起…我没想过…”凤铭耷拉着眼皮,用微弱到几近虚无的声音说道,“茯苓…就茯苓吧。”
“她不是武神,切起碧心石这种灵石,未必有我利索。”云澜低着头,如是道。
此言不假,碧心石非寻常之物,坚硬异常,非一般人能劈开,茯苓未必有云澜切得好。
“碧心石”三字一出,在场人都懵了。一众小药仙面面相觑起来,完全不理解云澜在说什么。茯苓用迷茫的眼神看了沐霜一眼,似在向他讨说法。沐霜则无奈地摊了摊手,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说什么,还低声说了句:“回头我定要同他好生讨教讨教。”
说完,他自作主张地用结界把整个房间罩了起来,意在阻止屋内这些药仙乱跑。他想,碧心石八成就是凤铭的心脏。很明显,云澜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不然怎么会连他都不告诉?然而凤铭当着众人的面挖心,此惊天大秘最晚也会在她把半心掏出来的时候暴露,所以云澜才没在言语上特意回避“碧心石”三字。
不过,沐霜敢肯定,云澜会在事情结束后无耻地用术法消除在场所有药仙这段记忆,故很是贴心地用结界把屋子笼住了。好在这些药仙的注意力都在凤铭云澜身上,没有注意到他这一举动,不然免不了要躁动一番。
“不要怕,我动作很快。”云澜又道,与此同时他将手攀上了刀柄。
微微闭上目,似是想用黑暗把眼前这一血腥残忍的画面,把她溢于言表的苦痛都尽数埋没。然后努力放空大脑,强迫自己不去想她该会有多痛。
“很快就结束了。”他道,像是在鼓励她,又像是在鼓励他自己。
说完,他硬着头皮驱动起了匕首。“咔擦”一声,碧心石碎裂的声音自凤铭胸腔内传来。荧荧碧色光点随之溢了出来,精灵一般轻盈飘逸。
瞅见那些翠色的光点,在场围观的小药仙更加诧异了,仿佛是目睹了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怪象。
“呜…”凤铭龇牙咧嘴地闷哼了一声,额上青筋根根分明,如虬曲错节的藤蔓。但紧接着,她便挤出了一个四不像的笑,道,“还好,不是很疼。”
“你别说话了。”云澜沉声道。他知道,她痛极了,她在用蹩脚的演技安他的心。可她哪里会知道,她伪装出来的坚强与风轻云淡只会让他更加心痛。
“再忍最后一会儿。”他又道,声音温柔如水。一时间,凤铭竟觉得那痛真的缓解了一些,原来,他的温柔真的可以镇她的痛。
下一刻,匕首“砰”地一声掉在了血河横流的地面上。同时,一块碧光闪烁的石头穿过了伤口,飞了出来。偌大的房间登时间被柔和的绿光充斥。
“结束了。”云澜轻轻抱住了她,附在她耳边说道,声音里有解脱后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心痛与哀伤。
凤铭合上了双目,没有回应他,亦没回拥他,只是像具死尸一样任由自己被他这么抱着。
“她…没死,只是被疼晕过去了。”茯苓翕动着嘴唇,想要安慰云澜却不太敢说话,“碧心石虽被劈成了两半,但功效尤在,她体内剩下的那半颗可以继续充当心脏,她不会有事的。但…到底被捅了一下,虽然是被普通匕首捅的,仍不可掉以轻心。”
云澜恍若未闻,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一动不动的她,如雕塑一般。
与此同时,龙族某地宫内。
一身着黑斗篷、面佩白色面具的神秘人正高高坐于大殿正前方的交椅上,手上还拿着一卷竹简。此人仪态慵懒如猫,却偏生透着野兽一般的狠戾之气及厉鬼一般的森然的诡异,让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畅快呼吸。
他身子两侧,是堆叠成山的死尸。每一具尸体都死不瞑目,眼黑全无,一副凶神恶煞状,更离奇的是,他们脖子上都爬有黑紫色网状花纹,和铭天的花纹以及那日攻上落星台的丧尸颈上的花纹,都一般无二。
面具人并不在意这些尸体,一直在淡定地看竹简,完全把两边的尸山当空气。
这在此时,殿内划过三道紫色流光。下一瞬,一个愤怒的女声响彻了整个大殿:“我的人和我说你的人对明霏动手了,我且问你,谁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