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节

父亲作为中枢院的人员，在我完成暨成式之后，会直接前往中野。

我和母亲，约上云杉和他的家人一同前往。

十二月的阳光，向来不够冷冽。冬季时常淅淅沥沥下的雨，也在日照祭典期间遍寻不见踪迹。

沿着十六栖朝向中野的街道向前走，就能看见环城脚下开阔的连通桥。

连通桥两边留有手臂长的宽度，种植着不同色彩的鲜花。

桥边绵延着河堤的坡道不停向前延伸，常青的草地在冬季也满眼绿意。

快到中野时，桥边轮转的巨型水车正在隆隆作响。

从水车旁经过，远远就能看见常奚站在桥下的河岸边，他望着水道，正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

“常奚！”我在桥上向常奚夸张地挥手。

常奚望见我后，也朝我们挥着手向我们走来，露出明朗的笑容。

我疑惑地问，“常奚你怎么在那里？”

“…这里风景不错。”他想了想，轻声说。

他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不仅温和又极为耐听。

只是常奚看向我的眼睛里，似乎找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你怎么了？”我不自觉地发问，还没听见常奚回答。

“常奚！”

在一旁对陌生的风景左顾右盼的云杉，这时也走过来向常奚打起招呼。

常奚像是故意岔开话题，没有半分迟疑地接话道，“走，我们一起过去吧。”

中野内的城市布局与和月的结构划分极为相似，呈现同心圆形式的分区。

外围是中野的成年人和学生所住的居住区，和桃野一样其中每隔一段都会有不同种类的娱乐设施。

居住区与环城之间是平坦宽阔的草地，其间设置有座椅和花坛供人休息。

环城呈四角三角形占据同心圆的最中心位置，绕着环城走过半圈，每一层都种植着各种不同的花色。

有葳蕤浅紫的丁香，黄褐隐青的长足兰，一旁还有如绸带吊坠的红缎花。

花团锦簇下，环城白色的外墙下支撑着的石柱，在阳光下也显得分外壮观。

每根石柱上刻着不同的人像，有手握书本的教育家、拿着量尺的建筑师、披着刻有公式的绶带的数学家、身姿典雅的舞蹈家以及拿着弦琴弹奏的音乐家。

在稚子学的课本上有分别介绍过，这些都是为和月做出巨大贡献的学者，我们一般统称他们为先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们来到环城直达顶端的阶梯下，等待日照祭典的开场。

“念茹，你看那里，”常奚用手指了指前面，进入环城的阶梯两旁，是两方灰白相间大理石做成的硕大方形石柱，“这是环城中门，环城的入口，也是暨成学校的入口。”

沿着环城中门的阶梯向上看，到第五层的地方又出现一个极为相似的石门，只是加上拱形的平顶看起来更加庄严肃穆。

“常奚，上面那个是？”我转过头望向常奚。

“那是环城上门，进去就是中枢院了。”

常奚继续和我介绍暨成学校的配置，游行队伍伴着音乐，已经登上了第一层的石阶。

直到他们走上去，比所有人高出一段距离后，我才看清跟在掌守身边的父亲。

他们站定在环城中门附近，乐曲的曲风骤变，方才活泼愉悦的节奏逐渐消失。

我们也不禁停止讲话，专心看过去。

弦琴声开始奏响。

富有磁性的男声开始吟唱，我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歌词用的是和月的古语。

日月共同的女神

创造生命的母亲

你坐在莲花之上

恒赐福瑞世间吉祥

女神从莲花上走下来，站在第一层的看台上，从后面走出十几个同样身穿红色衣服的女生，缓步来到女神和少年少女周围。

伴随旋律，她们面带慈爱的微笑，不断变换手势，舞动身姿。

赋予生命的旋律

所有灵魂琴乐共舞

与所有名字同渡

你的祝福向我们倾注

随后节奏开始变得紧凑，少年和少女也步上石梯，剑拔弩张的对立舞动，少年纯白的面具逐渐变成黑色，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

我正睁大眼睛看着天空的异象。

此时，女神做哭泣的手势，向阶梯更高处走去。

随着他们向第二层转移，环城的墙面被通红的火光覆盖。

少女的身体插在一只长戟上被刺死，光影暗下。少年走到石梯之间，离女神更近的位置。

此时，女神已经上至三层到四层之间阶梯的中间位置，节奏突然放缓，天空中拨开云雾一束光亮，正对准她所站的地方。

变奏中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