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主人公汤姆有一个外婆和曾外婆，他与两位外婆相处融洽。楼上的曾外婆总会在汤姆去的时候，让他拿一颗糖，然后祖孙俩就边吃糖边聊天……”宋月见的声音轻柔动人，故事的韵律流淌其中。

宋月见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陈皮话梅糖，放到云蕾的手心。

云蕾圆溜溜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有糖吃！”

还未来得及高兴几秒，手中的糖便被旁边伸出来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夹走。云蕾的眼神随着糖果的动线，绕到了自己哥哥身上，怒道：“我的！”

“现在是我的了。”周晟丝毫没有抢小孩糖果的自觉，还故意撕开糖纸，将糖直接丢进嘴里。

云蕾看向宋月见，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透露着委屈。

宋月见回看始作俑者，却只见周晟双臂环抱，坐姿随意，神情嚣张，轻轻挑眉一笑。

宋月见径直摇了摇头，真幼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放在云蕾手里：“你已经刷牙了，明天再吃。”

云蕾一边点头一边拿起一颗糖冲自己哥哥挥手，神情大有“哼，我也有，还比你多，你得意什么”的意思。

周晟也不再逗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才让云蕾偃旗息鼓。

宋月见觉得这兄妹俩相处真有意思，生出几分羡慕。随后拿起平板，徐徐讲述后面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妈妈告诉汤姆，楼上的外婆昨天晚上去世了。汤姆问她，什么是去世？”

云蕾小手紧抓着糖果，另一只手抓着宋月见的衣袖，仰着小脑袋喃喃道：“去世就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是吗？”

周晟神情也微微错愕，关于死亡，这个话题，还没有人跟云蕾这么直白地讨论过。

宋月见轻轻拍着云蕾的后背，柔声道：“汤姆的妈妈回答汤姆，是外婆再也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了。虽然她不会回来，但是只要你想起她，她就会回到你的记忆里。”

云蕾严肃地点点头：“我会记得的，我一定不会忘的！”

“云蕾，失去、死亡都并不可怕。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的人一直都会留在我们心里。就像一条小船，你会行过小溪，会汇入大河，最后奔向大海。这一路，你看到美丽的贝壳会心生喜欢，你看到新鲜的海洋鱼类会想驻足停留。你不一定能将他们都带走，但路过的每一段美好风景，都值得好好珍藏进心里，最后带着这份爱意，不断向前。”

小小年纪的云蕾还不足以完全理解这段抽象的话，但温柔的嗓音，温柔的宋月见像天上柔软的云朵，承接了她所有的困惑和不安。

一旁的周晟眉目间闪过一丝豁朗，看向宋月见的目光更加蕴含深意。

“有一天，汤姆透过窗户看到一颗星星从天上划过。妈妈说这是楼上的外婆给他的亲吻。思念不会消失，爱会永存在回忆里。”这个故事温馨短小，宋月见很快就讲完。

半晌不说话的云蕾突然开口：“我想去看流星。”

说着折腾起身，周晟拿了个小毯子披在她身上，将她抱起来，走向了阳台。

三人趴在阳台边，感受初秋的凉风轻拂面上，带着丝丝惬意。

明月高悬，月朗星稀，看着实在不像有流星会出门的日子。

云蕾缩在周晟的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空，小声呢喃道：“爸爸妈妈会给我亲吻吗？”

怯怯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疼，宋月见不由看向她。

周晟单手托着云蕾，另一只手还得空揉揉妹妹的头：“会的，你是他们最爱的人。”

“哥哥，我有点想他们了。”云蕾努力憋着眼泪不让其落下，她害怕自己不够乖，爸爸妈妈不来见她怎么办。

“我也想他们。”周晟神情沉静，视线漫无焦点地投向远方，声音低沉，带着些许莫名的情绪。

宋月见静默地待在旁边，思念亲人，是个不需要过多交流，却能有着“感同身受”的事。

“哇！流星！”云蕾兴奋地叫道。

一颗流星快速划过天际，引燃了三人稍稍沉寂的心绪。

周晟陪着云蕾说了好些悄悄话，终于将人哄睡，替她盖上了小被子。和宋月见悄然退出房间。

周晟对着宋月见郑重地谢道：“谢谢你，你给云蕾讲了一个很好的故事。”

宋月见难得见他有这么温驯的样子，眼底带着点笑意：“不客气，同桌。”

摸了摸口袋，宋月见掏出最后一颗陈皮话梅糖：“以后别和小孩抢糖吃了。”

周晟嘴角的笑意更甚。

“不是，你上哪弄来这么多糖？”

“市中心公园今天免费给小孩发的，一人一包。”

“我怎么没有？”

“你是小孩吗？！”

好心情一直荡漾在心底，周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半坐起，曲起左腿，拿出手机开始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