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是的……这次怎么是这个形象?要不是有点在意所以仔细看了一下,就要把你漏过去了——喂、醒醒!该起床了,朝比。”
……那是朝比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后,在逐渐消退的黑暗中所听到的第一句话。
她张开眼,赤红色眼瞳里映出一张写满“好想辞职”、耷拉着眼皮的中年大叔脸。
“……”朝比仔细端详他片刻,轻轻一摇头,似乎是对评估结果感到失望,安详地重新合上眼。
“……”
短暂的无言后,阿伏兔一把把朝比的头摁进她漂浮其中的、散发着微弱的盈盈光亮的水潭里。
“两年没见,”在朝比扭断他手腕前,阿伏兔松手,站起身后退几步,对哗啦一声从水里冒出头的、衣服烂了大半的女人说,“还是这么容易让人火大啊你,真是和笨蛋团长一样没什么变化……说起来,你的记忆还在吗?”
三十分钟后,被强行从水里摇起来、并在阿伏兔画的大饼下带着空空如也的脑子莫名其妙加入夜兔们打怪队伍的朝比,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头。
目前怪堆里最大的、绿油油的、外形像长了四条腿的鮟鱇鱼一样的怪物,脑门上那个晃悠悠的丑陋类人样肉瘤正悬在它猩红色的眼珠之间,紧紧挨着她身后,脸贴脸、十分亲密地对她张开嘴吐出一口气。
离朝比比较近、打怪过程中时不时看她一眼确认她没又把自己搞丢的阿伏兔立刻一脚踢在自己跟前那只怪物脸上,往朝比的方向喊了一声:“那个有毒——从那里让开!!”
他抬起伞朝前补了一击,转过身几步跃过去,伸长手臂拎住了朝比——身边的一个夜兔,然后飞速后退。
“让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你听不见吗?”阿伏兔对那个梳着大背头的夜兔说,“你是今年新入团的团员?”
“咦、那是对我说的吗?”大背头夜兔还有点茫然,“我以为……”
“嘁。”阿伏兔确信了,松开抓着他后领的手,“果然是新人。”
“记住了,第七师团团规第……反正和别和团长抢饭吃一样重要的一条,”阿伏兔没精打采地继续突突怪物,“打架时最好离得越远越好的人,一个是那个整天笑眯眯的笨蛋团长,还有一个就是这个……怪物女人。”
他话音落地的下一秒,朝比和鮟鱇鱼怪所在的地方发出一声巨大轰响,扬起的尘土中血肉炸裂,包括刚刚熏了朝比一脸鱼腥味的肉瘤在内的肢体部件高高飞起,被几梭子弹打成了渣。
朝比一转伞身,顺势撑开这把阿伏兔友情出借的伞,挡住从天而降的腥臭碎块。
介于阿伏兔在掏出一件披风和雨伞后实在没办法再变魔术般掏出一双鞋,而朝比在评估过五个壮汉,发现三个面对她时神色莫名躲闪、一个一脸茫然、最后剩下那个的是放弃挣扎脸上写着“随你便吧”的阿伏兔后,又遗憾地放弃了抢一双鞋下来的想法,她此刻恨不得插上双翅膀直接飞起来。
朝比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踩着没被鮟鱇鱼怪的尸体污染过的地面,从还没散去的烟尘中快速走出来,然后当即甩手把伞远远丢开。
“喂喂你干嘛呢!夜兔的伞很宝贵的好不好!对人家好心借你的伞干什么呢,这还是团长……呜恶。”阿伏兔循着伞坠落的方向走了几步,在接到伞之前明白了朝比把伞丢掉的原因。
……但是太晚了,他已经握住了那把腥臭滑腻的伞,很不幸地正抓在伞身上。
“别靠近我了。”朝比立刻倒退远离他,“不然不管你说的那个团长有多好看,哪怕以前是我老婆我也不——哦,不行,如果是老婆的话我还是要见的,就算离婚也不能当玩失踪的人渣啊。嗯——”
她思考片刻:“——那,不然我就绕着你去把我老婆劫走!”
阿伏兔嘴角一抽,干脆地把伞塞进旁边的大背头夜兔手里,像朝比之前远离他一样退出几步远离那个夜兔,用力甩了甩接伞的手,语气沧桑。
“真不知道团长听见这话会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这么多人都看见你了,我要是没成功把你带回去的话,笨蛋团长绝对会发火这点我倒是很确定。”
小小的月亮沉到天边,地平线的另一端浮现出三点火种般的光亮。
朝比赤手空拳地在逐渐升起的三轮巨日中挑剔地又干掉几只尽管一样绿油油,但起码盘靓条顺、不会随便爆浆的怪物,终于一扭头,感觉自己和周围纷纷把伞的主要通途从武器切换到遮阳的夜兔有点格格不入。
她站在原地,歪过头,看看天,又看看自己露在斗篷外的手脚。
“……唔?”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的朝比转向阿伏兔,一只手指向自己,犹疑道,“我原来……不是夜兔吗?”
“虽然我忘了很多事,不过大概记得夜兔好像都是你们这样怕太阳的来着?可是你不是说你们的成员都是夜兔吗?而且我觉得我也挺像夜兔的……”
“你问谁呢!这我可不知道啊。”阿伏兔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