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人敲门时，夏旭正在院内读书，他向三人打招呼后在前边领路，引着三人向厅堂走去。

路上寒暄道：“伯母，上次我娘晕倒在外，还是多亏您送她回来。”

马秀云大手一挥，颇为爽朗地笑答：“大家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帮忙都是应该的。”

夏旭引着三人坐下，又吩咐旁边的丫鬟上些茶水，颇为认真地反驳道：“墙倒众人推，当时我娘听闻爹他出事，惊厥晕倒，您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他又将早已准备好的蜜饯拿过来分给三人，“娘她习惯午睡，此刻应该刚醒，得麻烦你们稍等一会。”

三牛接过蜜饯，竟也不记得记仇，喜笑颜开地和悦悦分食起来。

“夏娘子身子虚弱，多休息一阵是应该的。”马秀云家里虽然有读书人，但也没有人同她这么文绉绉地说话，颇有些不适应地灌了半杯茶水，“等悦悦拜过师，就不应该叫夏娘子，应该叫先生了。”

两人正聊着，夏母由丫鬟搀扶着走入客厅，气色比前一天要好上许多。

马秀云打了声招呼后连忙推了一把吃得正欢的悦悦，悦悦连忙囫囵咽下，匆匆跳下椅子，捧着那个木盒子走到夏母面前，胳膊伸直高高捧起。

夏母掀开红布，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丫鬟接过。随后将手中的一直拿着的画慢慢展开，平铺在桌子上面。

夏母：“我本姓颜，姑苏人士，后来被夏家收养改姓，与阿旭的父亲一同进学，不过他擅诗词，而我擅画。我师承五折先生，今日你拜我为师，就从此入了五折先生门下。”

“你师祖远在河南府，今日不能前来观礼，这是他的亲笔，便一同跪拜吧。”

悦悦仰头听着，杏眼睁大十分乖巧。这时身侧递来一碗茶水，悦悦连忙接过，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双手捧起茶水递向夏母：“师父，我以后一定认真学习。”

夏先生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后嘱咐道：“入我师门后，必定尊师重德，戒骄戒躁，勤奋刻苦。好了，起来吧。”

马秀云看着拜师完成，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先生，悦悦她年纪小还不识字，不知是否会耽误她跟您学习的进程。还得麻烦您多多督促她。可以让她替您研磨整理书，顺便学着认几个字。”

夏先生闻言有些讶异，她之前听说阿旭说悦悦已经会写字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收下一个毫不知根底的人，可是刘家人竟好像不知道一样？

“不妨事，我看她十分聪明，一定会很快学会的。”

等刘家人告退，夏先生独自带着悦悦向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个古朴的小亭子，亭子中除了桌椅外，竟有许多平整的大块石头。

夏先生懒散地歪倒在铺着软垫的石椅上，下巴微扬，让小女孩也坐下。

悦悦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坐下，里面装着家里准备的笔墨纸砚，想着自己就要开始“上学生涯”，竟然有些紧张。

夏先生用眼神示意悦悦看她面前的大石块，“第一课，你先在石头上画幅画吧，我看看你的水平。”

“啊？”

悦悦愣住。

她看着这光滑的黑色石头，拿着纸的手瞬间僵住。

这……怎么画？

＊

之后几天，悦悦的生活过得平淡而充实。

每天下午她会跟着师父学画，其实现阶段就是她对着池塘里的荷花画，而师父会提一提意见，画累了就让她跟着夏旭背一段三字经。

而上午她则是对着大哥哥的三字经学字，顺便在沙地上描一描。偶尔还要给爹画几个小动物，顺便发表一下对于雕刻的意见，甚至还上手做了个歪歪扭扭的小木雕。

一时间，马秀云都觉得三牛太闲了，盯着他让他上午也跟着写字，三牛叫苦不迭。

刘家的其他人则忙着鸭蛋的腌制，一缸又一缸的鸭蛋摆在院内，人人都有事做，争吵都少了些。

这一日，悦悦照常背着书包回家，远远竟然就见到刘家院里院外围着不少人。她心里一惊，连忙往二房赶，就看见大房和三房的人竟然也在这里。

大哥哥刘枝贺爱干净，用作学习的桌面总是摆放得很整齐，他总是会采一把野花放在桌子上，窗户支起的时候，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而此时悦悦透过窗户支起的缝隙看过去，只见大哥哥昨天新摆上的花被踩到了地上，屋内人头攒动，依稀能够闻到血腥味。

她能听到爷爷的质问声，还能听到三牛和娘的持续不断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

是谁受伤了？

悦悦刚刚高兴的心情瞬间降落至谷底，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连忙想要跑进屋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刚跑了几步，就被拽住了。

孙氏拽住她的衣服，制止道：“你才几岁就别进去了，再吓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