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二人对话间，她写好了最后一个字，结束了一上午的折磨。

言数欣慰地让人给她上了些瓜果和灵露，又给帝君递上了一壶酒。酒闻起来很香，但味道很浓厚，可想而知有多烈。

可算是知道帝君的一身酒味从哪来的了。

温锦书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灵露，味道清甜，她满意地吃吃喝喝，还要抽空说话：“帝君，等会我们做什么？”

“阵法。”

先前是为了“首席大弟子”这个名头答应拜师，但她冷静下来一想，她的所有知识和能力皆是通过血脉传承获得。神兽血脉存在的时间已然无法轻易算清，积累了相当深厚的学识。

她想不到帝君还能教她什么。

“可我是血脉传承，术法、阵法，我可能知道的比帝君还多。”温锦书想了想，又美滋滋地提出来：“要不帝君拜我为师吧，我把我会的都教你，绝不藏私！”

“呵。”帝君冷笑一声：“知道那么多，大字也不识一个？”

……

温锦书咬牙解释：“我是凶兽，本来就不必学人类的字，要不是上次被骗——”

意识到说漏了什么，她紧紧闭上了嘴。

旁人却已经能够从她那“被骗”二字窥见几分她在人间的经历。眼见帝君又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温锦书哼哼唧唧地撂下狠话，紧跟在他身后，试图挽回局面：“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拜我为师！”

然后便在踏出门槛那一刻，眼见门口的那片空地轰然升起数道石墙，迷雾刹那间又弥漫在眼前。再回首，身后的“微尘殿”已经消失，她被迷宫一样的石墙结结实实地困住了。

她往上跃，四周的石墙却也随之上升，似无止境。她只好又回到地面，老老实实走迷宫。

化成本体往上冲倒不是不行，只是这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行为看起来很傻，有损她尊严。

伸手摸了摸结实的墙壁，温锦书自言自语：“一千年吃大亏了，还没见过这种阵法……要不怎么你是天帝呢？”

天色已暗了下来，却有一处地方亮得刺眼，似乎是阵法的中心。她只站在原地停了一会，身旁两侧的墙体便悄无声息地各往里挪动了一寸。

“算你狠，我走。”她在迷宫中摸索着往中心靠近，明知是自投罗网，却不得不照着对方的规矩来。

走着走着，又不禁想着，最近好像总在干这种事——在陌生的地方一直走？

她皱了皱鼻子，忍不住抱怨：“下次直接把我放到阵法中心好了，走迷宫好累——”

咻！

话音未落，两侧数道利箭穿墙而过，破空而来。

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嗓子里，她不得不急忙跃起，顺手抽出腰间的鞭子，打掉四面尽冲着她来的利箭。

还没缓过来，便见还七零八落铺着箭的地面轰然塌陷，而裂缝急速蔓延至她脚下。沙尘扬起，和空中的雾掺杂在一起，她一边眯着眼睛跑，还呛得咳了好几口。

经历了利箭、地面塌陷、墙体挤压等一系列攻击后，她总算来到了阵法中心——温锦书反应过来，八成是帝君嫌她走得太慢，才弄出来这些招数。

神仙好看是好看，但有点太疯了。

四周的雾和光亮都渐渐散去，她才看清——阵法的中心，是一把剑。

剑尖深深插入地面，剑柄刻着世间消失很久的符文。

其实剑和她还有些距离，温锦书静静看了一会儿，缓缓又后退了几步。迷宫的墙体却不知何时抵在了她的背后，将她重新推向前。

她没有挣扎，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段。目光还盯着剑柄上泛着金光的符文，面上没有什么神情。

那柄剑却似乎感应到什么，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发出轰鸣。尖锐的声音直刺她的脑海，好像有很多画面混乱地从记忆里同时涌出，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平息下来。

地面也在晃动，她一时没站稳，摔落在地。

于此同时，剑停止了颤动，脑海里尖锐的声响似乎被什么屏蔽了，混乱的记忆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画面。

白衣男子推着轮椅转过身来，双眸似墨，像野兽盯猎物似的紧紧盯着她，声音却很温和——

“山神姐姐，好久不见。”

“温锦书，你看到了什么？”

两道声音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