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傅星洲冷笑一声,“我就那么让你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吗?”
“不是的。”何小影嚅嗫道,“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傅星洲沉声道:“怎么?难道你欠我的每一笔都记着,等着哪天与我两清?”
他的嗓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深沉的眸子中隐含逼视。
何小影垂下眼睫,不敢去看傅星洲,巴掌大的小脸显露出慌乱和委屈。
每次都是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惹人怜惜。
傅星洲一脸烦躁地起身,两三步走到门口,想要开门出去。
门刚打开,一阵晚风穿堂而过,将蛋糕上的蜡烛吹灭。
屋里唯一光源消失时,客厅椅子倒地发出哐当响声,与此同时,静谧的屋子里响起何小影细微的喘息声。
傅星洲心下一紧,转身回去将何小影抱在怀里。黑暗中,怀里的少女身体在微微颤抖。
傅星洲知道她怕黑,本想开口安慰,却突然发觉似乎哪里不对。
他打开灯,看到何小影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
傅星洲蹙了蹙眉,用手背在她额头探了探,然后诧异道:“你发烧了?!”
何小影这才后知后觉,“可能是因为我今天淋了雨......”
傅星洲瞥了一眼地上的鞋盒,外面的纸袋因为被水浸过而有些皱巴,他眸光闪了闪,“是为了帮我买礼物淋的雨?”
见何小影点头,傅星洲无奈叹了口气,心中的火气顿时消减了大半。
他放缓了语气,对何小影说道:“你先回床上躺着,我去帮你买退烧药。”
何小影没有说话,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鞋盒,又怯怯地望了眼傅星洲,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傅星洲紧皱的眉头舒展,柔声说道:“礼物我收下了,谢谢你。”
听到这话,何小影终于笑了,漆黑的眼眸在灯下闪闪发亮。
看着何小影因为发热而泛红的脸,傅星洲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
礼物送了出去,何小影顺从地听傅星洲安排,乖乖躺床上去了。
傅星洲很快就买回了退烧药,看着何小影把药吃了后,他便走出了房间。
他以前很少进何小影的卧室,见他走了出去,何小影没有在意,重新躺回了床上准备睡觉。
过了一会儿,傅星洲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他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从水中捞起何小影的粉色毛巾,微微拧干水后叠成长条形,敷在何小影额头。
毛巾传来的凉意让何小影混沌的脑袋好受了许多,她嘟哝着对傅星洲说了声:“谢谢。”
傅星洲没有回应,只轻声说道:“睡吧。”
他坐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何小影习惯了独自睡觉,现在床边赫然坐着一个人,倒有些不自在。但她也不好意思跟傅星洲说,只得乖乖闭上眼睛。
傅星洲安静地坐着,时不时揭下何小影额上的毛巾,重新浸了凉水后又敷在何小影额头。
最终,何小影还是没能抵挡身体的疲乏睡了过去,不过这一觉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缠绕着她的噩梦席卷而来。
梦里,她的母亲林美岚拿着菜刀,癫狂地叫嚣着要将她砍了。
无论何小影如何奔逃,林美岚像鬼魅般紧跟在她身后。两母女一个拼命逃窜,一个疯狂追击。
梦里的何小影扯着嗓子想要求救,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绝望和恐惧的情绪像是一个黑洞,拉着她在灰暗的梦魇中沉沦。
崩溃之际,傅星洲清润的嗓音响起,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与此同时,惊悚的梦境如同齑粉般消散。
何小影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傅星洲清俊的脸。
“又做噩梦了?”傅星洲轻抚着她的脸,神色担忧地看着她。
何小影点了点头:“嗯。”
傅星洲垂眼看她,眸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心疼之色。
他给何小影又换了次毛巾,然后起身在床头柜旁坐了下来。
他侧头看着何小影,轻声说道:“继续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何小影躺在床上,望着傅星洲,幽冷的白炽灯下,他的侧脸映着光,坚毅冷峻的轮廓给人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
如果是初识者,会觉得傅星洲是一个冷漠的人,但只有何小影知道,他其实很温柔。
噩梦之后,何小影再无睡意,她不自觉地回忆起第一次见傅星洲的情形。
那是她很不体面的时刻,许多年后,她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场景:燥热的空气,嘈杂的人群,以及被阳光晒过的水泥地特有的味道。
9岁的她蜷缩在地上,咬牙来忍受来自母亲歇斯底里的殴打。周围的小孩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只有傅星洲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那时何小影便记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