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任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回到梅庄,早有大夫候着,待将杜勇抬至塌上时,人已然是昏了过去。
也幸亏他昏睡着,如今天寒,即便一路上马车内有暖炉,这下车折腾的功夫间,那伤口不停流着的血水几乎冻住,撕扯下来时,便是郎旗他们都忍不得激红了眼。
大夫一把脉,便道一句“不好”。
沈戎河在一旁坐着,问道如何,那大夫是北疆军的自己人,直言道:“殿下,杜哥这双腿,怕是不好治了。”
冀威性子急,皱着眉斥他:“老孙你说什么呢,杜哥虽说年纪比咱们大些,可好歹也是练家子,这几十杖我也不是没挨过,何至于腿就废了?”
孙大夫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到也不恼,手上依旧没停,细细的给杜勇清理着伤口。
闻言淡淡道:“你以为你在军中受的那些板子是如何?若非手下留情,你那腿挨了几十个板子还能有好头?”
更何况宫中那些刑杖之人不但手上功夫了得,心思更是灵活,得了吩咐,几杖下去是皮开肉绽还是断筋裂骨,全看人心意。
好容易清理完黏在一起的衣服烂肉,孙大夫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人下了重手,但如果是没将腿打断,都还好说,只是老杜这腿伤之后更是受了寒,反倒是这寒气将筋骨冻坏了,才是难治。”
沈戎河听出孙大夫言语中的保留之意,干脆道:“你只尽力治,需要什么同我说,也不要担心老杜难受,不必瞒着他。”
沈戎河虽吩咐了杜勇去告御状,事后却也跟他细说了这些。
事发突然,沈戎河在宫中势力薄弱,一时也来不及在刑杖那处动手脚。
杜勇一听这些,哪里有所谓,他十几岁时便入了褚家军,跟在沈戎河的舅舅褚旸身边做亲卫,事发那年他老娘死了,正赶上他回乡奔丧,躲过一劫。
打理了家中事后,他孑身一人,便又偷偷回了北疆,遇到了沈戎河。
如今能有出力的时候,杜勇拍着胸脯道:“莫说是梃杖,即便是舍了一条命,只要能事成,咱们也是值的。”
他们二人都以为杜勇毕竟体格还算壮实,不过是挨顿板子皮外伤的事,谁料躲过了阎王,却叫小鬼缠身,宫中人心竟坏到如此地步,生生将他的腿冻坏了。
念及此,沈戎河心中气血翻涌,只觉一时竟不能在屋内待下去。
其余人都在里屋忙着,他一人在外头雪地里独行。
天色不知何时又沉了下来,像是酝着一场并不明媚的风雪。
院外进来一人,鄂尚匆匆通报。
“殿下,宫里来人,陛下有旨,让您即刻进宫一趟。”
沈戎河淡淡应了,眉目间满是阴霾。
总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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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戎河料到永晟帝会对王冕起疑心,却不成想永晟帝竟是连查都未查,直接罢了王冕的官。
太监在前头带路,宫道两侧是宫人在清雪,见着沈戎河,忙低下头行礼。
这些人在宫中待的时间长,心思消息最是活络。
这才刚下朝不久,有人击鼓鸣冤状告雍王一事便已经传播开来了。
转角瞧见了前头坐着轿辇慌慌张张同样往御书房去的越嫔。
沈戎河微微眯起眼,看来他那父皇是早早的就解了越嫔的禁足。
想起越氏母子对廖文茵做的那些腌臜事,如今在过去多久,就这样被高高拿起轻轻放过。
男人喜怒不露于行,只是眼神一直盯着前面那衣着华贵满头珠翠的背影。
待他不紧不慢的到御书房外时,越嫔已然早到了时候,只是被刘公公拦下,满脸忧急。
“公公,劳烦您再通传一回,本宫想求见陛下,本宫听闻雍王重伤,实在是忧心难安啊。”
越氏在宫中执掌中馈多年,哪里有这样被冷落的时候,她咬紧牙关,不去看周遭传来的视线,依旧苦苦求着刘公公。
刘公公也是为难,这位娘娘他开罪不起,可是陛下如今不想见她,谁又有什么法子呢。
老太监皱着一张脸道:“哎呦,我的娘娘哎,您就听奴才一句劝吧,别犟着了,啊,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只召了肃王殿下来,谁都不肯见的,”
说着,瞧着沈戎河来了,又赶忙行礼:“殿下来了,您快进去吧,陛下在里头等着您呢。”
听见身后的脚步,越氏暗暗平了一口气,拿帕子揩了揩脸,哪里愿意叫沈戎河瞧见她的失态。
只是男人似乎并不想放过她,走过越氏身边的时候淡淡丢下一句。
“五弟如今重伤,生死难料,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担心,越娘娘这样放心不下,待会儿出了宫我倒是可以去替您看一眼。”
越氏被这话堵的面上色彩纷呈,既为沈煜承的伤势忧心,又为沈戎河突如其来的好意恶心的不知作何表情。
还是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