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握瑜,温润如玉
小家伙忙起来了,自己可又闲着无事干了,便又躺在自己那吊床上咬着鼠尾草发呆,咬着咬着突然想到自己多天来一直跟小朋友一起吃饭好久没喝酒了。正好哥哥那有坛好酒,自己不如偷了去,想着正开心时,突然一个纸球砸中脑袋,“呀!李瑾瑜”,她故作恶狠狠地瞪向来人。
“小溪,脑子又憋什么坏呢。今儿是想偷我那坛千年酒还是祸害我那小灵狐啊。”来人一派风光月霁之姿,脸上噙着笑意看着小溪。
见被戳中了心思,成蹊也不羞,答道,“哪儿能啊,我哪是那种人!哥,我是在想我这些日子都忙着照顾我那个小徒弟了,多日未找你,正想着去看看你呢。哎,如此情深却被误会,实在让我寒心啊。”
“哦?竟是如此?罪过罪过。听说我那珍藏的黄瑶酒有暖身驱寒的功效,不若今晚小溪与我共饮如何,也算是哥哥向你赔罪了。”
“那好吧,如此便原谅你啦。谁让我天生大度不爱计较呢。”
是夜,成蹊走出房门便看到哥哥坐在房梁上独自望月。
李瑾瑜今夜不再像白日那般衣着整齐、端着一丝不苟的掌门模样,整个人潇洒恣意、恍惚间让成蹊想起了他们少年时。
那时自己偏爱练武,不喜读书,爹爹却偏偏逼迫自己读四书五经、派门掌管之道,自己半天读不了一页便被爹爹罚不准吃饭,但那时哥哥总会偷偷猫着身子给自己送干粮。他当时也小,心思哪能逃过大人的眼,也就屡次被抓住与我关在一处、一起断粮。
想起那时也实属有趣,自己生性傲慢、也常闯祸,宗里的人大多不喜欢自己,而哥哥又是义子、也常受人看不起,于是常常爹想放我们一马都没人愿意替我们说话。后来,爹也实在拗不过我,便开始让哥哥学掌管宗门之事。
当时,经常有人或羡慕或嫉妒哥哥好运气,外人血脉竟可担这掌门,他也奋发用功似乎很想当那掌门之位。那时我常常看到人们说起掌门之位时眼里浮现的渴望、贪婪神情,我便真以为哥哥也同他们一样、想当那掌门。
后来,偶然间看到哥哥书房里那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才幡然醒悟,是自己把自己想得太独特,觉得只有自己不在乎那些名利钱财,才忘了小时哥哥常与自己说武侠奇事时脸上那副着迷的表情,忽视了他那颗侠士心。
自己身份尊贵,可以不去讨人喜欢,所以常常任性妄为、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哥哥却总是在负重而行,从小到大一直照顾着自己。终是禁不住,我跟他说若他不喜欢掌门之位,我跟爹爹说了便是,爹爹不会怪罪的。他却一副温润模样,摸了摸我的头,说他想当,他想掌管宗门护天下太平。
我知道,他在说谎,他明明同我一样不喜束缚,但我再追问他却不再谈及此事,也把房间里的字画都收了起来,似乎他真早已放下游侠梦、一心想成为掌门治理宗门事务。
多年过去,他果然做得很好,宗门之事自他即位井井有条,大家也都过着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日子。
缓过神来,成蹊便起身向哥哥飞去,与他畅快饮酒、互相打趣。
酒过三巡,成蹊还是吐出了那句很久没说过的话了,“哥,你后悔当掌门吗?”
瑾瑜望着成蹊,月光倾泻于他白色的衣服上反出柔和的光,那瞬间,成蹊便明白父亲给他取名的含义,握瑾怀瑜、但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轻启唇,“从不曾后悔,我希望能护你一生安乐无忧”。
听到此话,成蹊内心百感交集,自嘲一笑道,“哥,一直以来都是你护着我,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
李瑾瑜低眸,“少时,我被虐待抛弃,是师傅接我回宗。我便是这宗里的一份子,自然要尽到我的一份职责。回宗后,我没有同伴,同龄人都对我施以冷眼、捉弄我,是你主动来找我玩,把捉弄我的人都一一欺负回去”,
瑾瑜眉头渐渐放松,看着小溪轻声笑道,“还好你是个混世大魔王、论这捉弄人的把戏没人比你在行,于是那些小子也渐渐识了趣,不再来招惹我。是你拉着我左一口哥哥、右一口哥哥地叫着,才让我脱离了那阴暗的过去,能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瑾瑜望着成溪,仿佛过去已如云烟,将来也不甚重要,只要现下屋顶这两人一月的好光景珍藏于心,这人生便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