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行道

书接三十九章，时间回到水远城城破当晚——

岳倾城拉着誓与城池共存亡的岳华，从东城门一路逃上雾山，这条路她在十年前走过一回，想必能凭借依稀的记忆，找到前往山宁城的捷径。

“……哎哟……哎哟！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古古！”

“闭嘴！省点力气跑路！”

父女两人盲目地在漆黑的雾山上逃亡，不知逃了多远，步入天命之年的岳华体力不支，一头栽在一棵大树上，瞬间晕倒过去。

“爹！你没事吧？”

岳倾城赶紧回头查看他的伤势，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他。

她索性抬手就打，在三个耳光的冲击下，岳华缓慢地睁开了他迷糊的双眼……

“哎哟！我这是怎么啦？……云儿？”

正值深夜，月光透过稀松的树叶，斑斑点点地印在岳倾城的脸上，脑子不清醒的岳华，用自己的老花眼把她看成了岳云。

岳华自顾自地呢喃：“云儿、云儿！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梦到你了。我知道，你是怪我，才不托梦给我，可你为什么那么傻？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话？你当初要是肯听我的话，把古古送进宫，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唉……”

岳倾城愣在原地，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十年前岳华对她说，是岳云不想让她们一家流离失所，才选择自我牺牲。

如今这番实话，彻底推翻了他此前的说法，她僵住身体，震惊得说不出话。

岳华继续言说：“……我真的好后悔，云儿！如果没有古古，我们就是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倘若一切可以重来就好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云儿，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古古就是个祸害！她总是口无遮拦，对陛下不敬，要不是我给她兜着，我这颗人头早就落地了！唉……但谁让她是我女儿呢？也许，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吧！”

见朝思暮想之人默不作声，岳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云儿，你、你说话呀？”

岳倾城缓缓起身，原本映在她脸上的月光，随着她的动作，照亮了她的衣裳。

岳华瞪大双眼，岳云绝不可能穿劲装！

“古、古、古、古古古古……”

岳倾城的脸隐藏在漆黑的树影之中，岳华瘫坐在地上，吓得腿都直不起来，他十分清楚，他的女儿为了亲娘，连皇帝都敢杀，更何况是他？！

岳倾城大手一抓，揪起岳华嘶吼道：“你若真有那么痴情，你就不会放她进第二次宫！你在我这里装成一个好父亲，在她那里装成一个好夫君，你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么多年来，你唯一真切的感情全给了那皇帝小儿！就你？就你还敢说想她爱她？！你连害死她的皇帝小儿都不恨！你凭什么说爱她？！”

岳华先是被吼得瑟瑟发抖，后是破罐子破摔道：“古古，爹是对不起你，但爹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啊！你在衙门这么多年，你最清楚，我们三个人怎么可能逃得过朝廷的追杀？再说了，你娘她是自愿代替你进宫，这怎么能怪爹呢？”

岳倾城胸中悲愤交加，看着岳华死不悔改的模样，她十分替岳云感到不值，“那又怎样？被她们找到了，大不了就一起死啊！还是说……爹，你就是怕死？”

被戳中心思的岳华恼羞成怒，怒意盖过怂意吼道：“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爹！！”

漆黑的树影里传出阵阵冷笑，岳华一个激灵从地上蹿起来，手持佩刀后退防备。

“古古！你冷静点，不要做会后悔的事！”

他每后退一步，她就前进一步，直到岳华无路可退，踩空一脚，他惊心回头，背后是不可估量的黑暗。

岳倾城知道，这就是到山宁城的捷径！

被逼上绝路，岳华死死握住刀柄，只有佩刀才能缓解他的恐惧。

岳倾城语气平静：“爹，娘那么爱你，你应该跟娘在一起的。”

拔出佩刀，划过颈部，一如当年岳云自刎。

岳华捂住喷出血液的脖子，坠入身后的巨大窟窿，岳倾城走近查看，在月光的照射下，她清楚地看见，窟窿下的树根全都动了起来，一根一根地掩盖岳华，再恢复如初。

岳倾城不可置信地看完这一切，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窟窿底下，一道金光乍现！

她轻轻一跃，踩上树梢顺着枝条下树，进而走向金光，在她靠近的一瞬间，金光收敛，显现出一对宝锤。

金光逐渐聚拢，连接着锤头与锤把的锤杆，映出一行字迹：金光镇天锤。

她忍不住吸了口气，双手拿起金光镇天锤，字迹随之消散。

她随意抡动锤子，轻重适中、甩动有力，于是试探般地随手砸向树根，当初刀枪不入的树根，此刻竟被砸成了扁平状。

岳倾城擅长所有锤类武器，对它们的使用技巧了熟于心，她曾寻遍天下工匠，打造出无数锤子，可惜的是，工匠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