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隔着面具,她微微笑了,“鄙人自是不怕死,就是不知,温兄,敢吗?”
温邈是介书生,身上惯是不配刀器,见此状况也不免有些忧俱。
温邈急迫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他们不会帮你。”陆盏出声提醒,声音喑哑,“下次再欺负人,记得带些东西防身。”
“算我倒霉,今日遇到些个奇人,还有个不怕死的。”温邈见着傩面具上可怖的漆雕,好生惊惶。不情愿地往后退了退,朝周遭的看客骂道,“都别看了!”说罢便快速负手走出了竹苑。
……
待他走后,另一边。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竹林旁,谢玄烛回望走过来,“玄烛请教公子大名。”
陆盏将刀柄收回,随口编了个名字糊弄了过去。
“无姓,名二壮。”
“好。”他轻笑,“二公子今日之恩,谢某来日定会回报。”
他眼上的血迹已被拭净了,眸色黑沉,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能看见她的眼底。
陆盏怔了怔,点点头又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来日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便不用见了。”
说罢便快步远去,蒲月在出口等她已久。
奇怪,他方才看过来时,心里突然涌起奇怪的心悸。
像溺水,给人如同于在海水中慢慢溺亡的窒息感。若即若离地拍打向她的心湖,让人想要挣扎逃离。
“娘子,你方才吓死奴婢啦!”蒲月躲在影壁后面,探出头拽了拽陆盏的袖子,“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我怎不知?”
“唬他们玩的。”陆盏道,“他们人数一众,若当真要闹,即使我会武功,单凭我自己也抵不住他们。温家富贾人家,小打小闹几两钱遮掩过去,才容得他如此放肆。不过眼下乡试之后再过几月贡院便要开会试了,想来这关头他们也不愿闹出人命。”
准确地来说,是上一世的十六岁的她不会武功。久隔经年,她嫁与陈家后也慢慢会了些防身功夫。在陈尚书与夫人死后,陈子苓常奉圣上旨意渡海贸易,常常让她代为监船。
陆盏自小亲水,擅船造,陈子苓自小长在国公府里,对这些漕运之事知之甚少,比起请师傅来修葺船造,夫人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只可惜这段日子只维持了一段时间,后来陈子苓抬了三房妾室进门,陈子苓不准陆盏抛头露面,免得找了她出门的机会愈来愈少。
即便如此,比起前世,眼下这具身体气力委实还是有些弱。
“可是娘子……”蒲月支支吾吾道,“你方才若是被他们看见你是乔装的,又作此男子打扮,该如何解释?都说陆家可居官清正,天下所知,老爷虽不在意旁人说道,可娘子你何必为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出手?若是折了名声,娘子即便是有理,日后又该如何解释得清?”
陆盏轻轻摇头:“天下岂有两全之法。旁人若是都冷眼观之,人人只求自保而生,他日若遇倒悬之危,世事如棋,人情似纸,人心易变,又有何人能救我于水火。”
蒲月:“娘子,你说的怪难懂的。”
“日后你便明白了。”陆盏说罢,半晌,她默了默道,“不,希望不要有日后。”
不知为何,那少年让她心头闷郁,令她无端想起了谢晏。
在她的记忆里,她与谢晏不过几面之缘。可是,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上一世死之前,谢晏会帮她如此。
秦家委实庞大,途中又耽搁了一会,所以待陆盏走到前院,已是申牌十分。
“陆某有一事相请。”
前院书亭处传来两副绯袍老者的声音。
是父亲!
陆盏一瞬间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
她还记得父亲死去时青灰的面容,躺在沾满水草的棺椁中,衣裳潮湿。
陆生除了在太学教书,亦接手市舶司造船之工,常年奔波操劳之下,鬓间已有大片花白。
陆盏立在屏风的死角处,不愿离去。
“陆兄,你今来,这么恭恭敬敬的,原是有求于我?好啊,快快说来,所为何事?”
“陆某有两女待字闺中,想将二女儿陆盏嫁与陈家,陈尚书可同意?”
陈尚书愣了愣,道:“早闻令媛才气过人,文操美全,嫁与我陈家,陈某自然愿意。只是你这个爱女如命的守财奴,想不到最后竟然认了小儿为婿,这倒是没想到。”
陆盏也不解其意。
上一世她虽也嫁与了陈家,但她绝没有想到是父亲替自己许的婚事。阆都世风男子提亲,嫁娶一事鲜少有反过来的,加之陆家并不缺登门聘礼,对她的婚事,父亲为何如此急决?
“对了,陆兄。陈某也有一事告知。”
陈尚书四下望了望,忽然沉声,“不知你可否听说,前些日里月国来了个细作,如今就在我阆都。此人擅乔装之术,眼下有一乌痣,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