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只是，她不太喜欢水。

阳穗子觉得那种让脚底变得潮湿的感觉很糟糕。

她扫过人群，掠过那些戏水的人，最后在泳池一边的岸上找到了顾烟波。

灰黑色的泳装贴在他身上，泳装沾水后将那腹肌的形状勾勒得越发明显，肩膀宽阔，大臂肌肉紧实，又不会显得笨重。这样的身材，得有长期的运动习惯才能锻炼出来。

一滴水珠从沿着头发滑落到发梢，滴在他的锁骨上，再隐匿进泳衣里，留下了条蜿蜒的水痕。

阳穗子低头顺了顺胸口的毛，倏地被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尖叫声吓到，一时受惊，身子弓得像个刺猬。

她循声望去，只见泳池里的水变得激烈起来，人群的视线望向一只伸出水面的手臂，手指无力地弯曲着。那人用尽全力挣扎着，呛水的声音淹没在水花翻飞声中。

在那条手臂彻底被泳池的水吞没之前，另一道身影跳入泳池里，以极快的速度游向溺水者，顾烟波两手将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口鼻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那人使劲咳嗽了两声，接连又咳嗽了一会，他的双眼被水刺激得睁不开。他方才只是被水呛到了，把水咳出来就好多了，刚睁开眼他就咆哮一句：

“我差一点看到我太太太奶了！”

那人紧接着咳了两下，脸颊都咳红了，他颤着嗓音，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打了个寒战喃喃自语道：“刚才碰我的还是人类吗……皮肤冷得还以为我已经来到地狱了……”

溺水者周围围了一圈他的朋友们，都还在谢天谢地纷纷感叹人没事就好，没有人在意他自言自语的这句话。

溺水者没有大碍，顾烟波松了一口气，他没有上岸，在水下游过了大半个泳池，游到最末端后，动作轻盈地从泳池里出来。

整个游泳池里，几乎只有阳穗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如果阳穗子没有看错，顾烟波几乎从泳池的最右边游到了最左边，而这中途他几乎贴近水底，完全没有探出水面换气。

而且游速极快，液体经过他的脊背，就好像水流的阻力在他身上起不了作用一样。

不换气还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几乎已经是超越人类的极限了。

她好像明白了学校游泳部部长所说的“他游泳的时候就像条人鱼”是什么意思了。

方才情况紧急，顾烟波没顾得上戴泳帽，头发湿漉漉的，他五指插入发丝将刘海撩起来。另一个教练脚下小跑停在他面前，两人说了些什么，随后教练神色明显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顾烟波的肩膀。

顾烟波转身推开了个小房间走进去，像是去换衣服了，门上有道门牌：教练专用换衣室。

在顾烟波转身的那一刹那，阳穗子倏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

两人之间距离足有二十多米，她下意识将眼眯成一条狭长的竖线，如狩猎动物一般。

她刚才分明清晰见到了顾烟波脸颊上浮起的东西，层层叠叠，那种形状让她不禁联想到了鱼的鳞片。

不过那淡蓝色的鳞片一瞬而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阳穗子几乎以为是她自己眼花了。

——

翌日中午，阳穗子端着餐盘，正犹豫着该坐哪，一眼就找到了顾烟波。

想不注意到他都难，他周围总有几个女生和闺蜜捂着嘴贴着耳朵犯花痴的。

众目睽睽之下，阳穗子坐在他对面，一抬头和顾烟波四目相对，她晃了晃手上的酸奶故作平淡：“我就是想坐在这。”

顾烟波闻言依旧没什么反应，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这点也早在阳穗子的预料之中。

她低头扒了一大口白米饭送进嘴里，边嚼边偷偷抬眼看他。

下颚线轮廓清晰，眼眶深邃，整张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淡蓝色鳞片。

阳穗子又送了口饭，她心说，难道那天的鳞片真的只是她眼花看错了吗？

还有几日前在桥头偶遇顾烟波，他险些轻生，她还没好好问出来。

大脑运转得太快，阳穗子嘴上噎了一下，她咳了两下，咳得肺叶子都要出来了，赶忙捞过水杯灌了两口水下去。

阳穗子合上了刻有小猫图案的水杯，想开口问顾烟波那天在桥上的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总不能一上来就问另一个险些轻生的人：“喂，你为什么想跳河？”或者“跟我说说最近你发生了什么想让你跳河的事情吧”

只有精神病才会这么问。

阳穗子的理智还在线。

顾烟波那一边像是已经结束了午饭，他收起筷子，端起餐盘刚想离开座位，阳穗子赶忙吼了一声：“等等！”

顾烟波回头看着此时尔康手的阳穗子，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阳穗子语塞，她其实对他有满肚子的疑问，问题都升到喉头了，又被她生生咽下去，她一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