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报复心很重
都是你的,那就是你的,没人和你抢,我也不能和你抢。”
吴非辞暗悔,刚才就不该贪心,吃着自己碗里的还要吃他碗里的。
最后几勺她吃得很受罪,喉咙被勺子抵得发红生哑,眼泪被逼出来溢出眼眶,沾在眼睫上欲坠未坠,不断被迫仰起的脑袋渐渐空白,什么也想不住,嘴巴本能地张开,又本能地吞下。
化开了的酥山是什么滋味的她已尝不出,鼻尖喉咙里只有窒息般的难受,在这难受里又莫名生出些委屈来。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赵知临衣袖,怯怯弱弱地扯着抖着,眼泪汪汪看向赵知临。
赵知临极力压抑下心疼,面上不为所动,最后一勺都已化成水,仍旧舀净最后一点往她嘴里送,盯住她咽下才罢。
吴非辞绞尽脑汁都不明白赵知临打哪儿来这么重的报复心。
外头的雨疯了,今日的赵知临怕是也疯了,疯了就疯了,往她身上撒是怎么回事?
吃完后,吴非辞喉咙不舒服,捂着胸口干咳,怨怨地剜他一眼,看他在收拾瓷盆,走过去捣乱。
先是霸着瓷盆里已融化的冰水洗手,又是扑在桌上不许他擦桌,然后抢走他的白瓷碗抱在怀里不放,最后挡在堂屋门口不让他出去。
她恨恨咬牙,恼意横生,赵知临往左边,她就拦住左边,往右边她就拦住右边,还觉得不解气,趁机踩了眼前人几脚。
赵知临哪管她是恼是怒是气,多年的病症难得消解,他自是好性起来,手臂揽住吴非辞腰后,腾空抱起,将她挪到一边,大步一迈,走出堂屋。
吴非辞气得张牙舞爪,跟上去踩他脚跟,又因太久不干这种坏事,脚上有点生疏,一时间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他结实的背上。
她趴在赵知临背上,闷声说:“我不理你了。”
喉咙哑而涩,很委屈又怒极,说不出太重的话,只能撂下这一句毛刺似的话滚向赵知临,企图将他刺痛。
赵知临的手绕到后面护住她慢慢站稳,转过身问:“那晚饭还要吃吗?我做的。”
吴非辞不答,径直进屋去,愠色怒意全在脸上半点没遮掩,关门时重重“砰”的一声,暴烈如雷。
当真没理会他。
赵知临一低眼,就看到袖口上凌乱的褶皱,是吴非辞刚才揪出来的,他轻叹一声,走到门边,问道:“今晚吃红烧醋鱼,还有油焖虾。”
里头不出声。
雨后的鱼虾便宜又新鲜,吴非辞等酥山时就巴巴念着这两道菜,还说夏天好不容易下一场大雨,难得遇着这么好的时机,又故意挑衅他:“算了,你应该不会做。”
当时赵知临只当没听见。
晚饭时候,吴非辞从屋里出来,小脸神情纠结,保持着生气的状态但眸底已酝酿不出生气的眼神,扭扭捏捏要气不气的模样。
晚上在家不出门时,吴非辞一向是懒得梳起发髻,随意用一枚发带扎起来,前额碎发若不听话,就别至耳后,而今天的晚饭是鱼和虾,不是有刺就是有壳。
她一低头剥虾,碎发就从耳后滑到脸颊,碰到油腻腻的手指,再飘飘荡荡欲要黏住她嘴唇。
赵知临将去了刺的鱼肉和剥了壳的河虾挪到她面前。
吴非辞身子微微侧过一边,装作没看到,她时刻记着自己还在生气,不能轻易被讨好。
“阿清。”赵知临看向吴非辞手边那一碟蘸料,“蘸料。”
“哦,好。”阿清忙起身,将更靠近自己实际上最靠近阿姐的那一碟蘸料拿起来,悄悄瞄一眼阿姐的神色,战战兢兢地递了过去。
吴非辞这才意识到赵知临刚刚只是想要个蘸料,并没打算给她剥虾。
她余光扫过赵知临那双还在剥虾的手,袖口上,被她揪扯出来的褶皱清晰扎眼,可见完全没被抚平整理过。
像是一道证据,证明她在赵知临面前那般失态羞耻过。
吴非辞心口倏地灌入了一些奇怪的情绪,她甩过手背,用力拍掉他袖上褶皱。
赵知临任她拍打,眼眸低低垂着,亲眼见证那褶皱一寸一寸被打乱抻平。
不注意时,他手底下那碗剥好的鱼虾已被吴非辞顺走了。
夜里回屋,赵知临发现门从里头反锁了,窗户也没给他留。
为着旧年的一件事,弄成如今这局面,值得吗?
何止是值得?
简直是过分值得。
赵知临如是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