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不散

“啪”的一声，仝昶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

“怎么了？菜不好吃，不至于扔掉筷子！”仝母打趣说。

“爸，我来捡，再帮您拿一双！”仝一辰弯下腰捡起筷子。

“慢点儿！”仝昶努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希望不要露出任何破绽，“这件事被炒的是沸沸扬扬，甚至有不少诋毁的造谣，现在人都不知道怎么了！”

“医院自己人还传个不休！”仝一辰忍不住牢骚一句。

“传什么？”仝昶突然高声问。

“就是……”仝一辰对于仝昶强烈的反应没有多想，毕竟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只是他无数个夜班的其中之一，有过一模一样的情景，难免神经紧张，“那天晚上急诊室有怪事发生！”

“怪事？”仝昶更加好奇。

“急诊有患者半夜发疯！”

“受什么刺激了？”

“具体也不太清楚，听别人瞎说的！”仝一辰摇摇头。

“有时间看看你的花，一周排一次专家门诊，就可以了，不要再操这么多心！”仝母厉声说。

“我没胃口，想休息一会儿，你们慢慢吃！”仝一辰少气无力地站起身。

“是不是最近太忙了，一会儿饿了，再给你做夜宵！”仝母体贴入微。

仝一辰心口一阵剧烈的刺痛，猝不及防，想必是阴天的前兆，这几年来，已经成为了习惯，突然想起今天的药还没有吃，赶紧倒了杯温水，服下药。百无聊赖，打开了一部新放的电影，短短五分钟已经没有看下去的耐性，打开音乐播放器，老歌、新歌，一首切过去，接着下一首被切，刷着一页又一页的新闻，好像与自己毫无关系。

翻开微信，一条条丰富多彩的朋友圈，展示着各式各样的生活，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平淡得如一杯温水，不冷不热，连沸腾的实力都不充足。看到王向依冉几个小时前发布的一条朋友圈，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清晰的图片，湛蓝的天空，一朵孤零零的洁白云彩，一定是借图抒情在倾诉孤单，自作多情地猜测是不是特意给自己看的。准备在下面评论一条，炫耀读懂了她图片的内涵，想到她莫名其妙开始不理会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等待冷战结束。

突然翻出影集，好久没有在意过它的存在，它孤寂地躺在冷冰冰的柜子里，鬼使神差地翻到了那一页，一张二十年前，自己和言佳、秦思、楚旻、海天，五个人一起在六一儿童节的合影，手里拿着可乐，嘴边还放不下冰淇淋，青春无敌的校服，纯洁烂漫的脸庞，阳光灿烂的笑容。

秦思和言佳有说有笑的画面浮现，一阵酸楚涌上鼻子，恨不得急速冲到他们的面前，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又害怕自己的眼泪不争气地奔涌而出，可是没有，没有勇气迈出冲过去的步子。因为怕那个恐怖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实在不愿再忆起，人发明了电脑，却又不能像电脑一样分类，能够把那些糟糕的东西删除掉，如果说失忆是上天赐予的救赎，那删除掉糟糕记忆的同时，也将美好的回忆一起清除。

“你怎么把作业本扔了一地？明天交不了作业，等着请家长吧，不怕你妈吵你！”仝一辰看着地

上的狼藉。

“讨厌这些白色的东西，到处都是白色，这院子里全是白色，我妈穿的衣服也是白色，她还喜欢给我买白色的裙子，白色的皮鞋，笔记本为什么也给我买白色的，我受不了了，我一秒钟也不想看到！”秦思发了疯地吼。

“没有办法，我们在这个院子出生，长大，这个院子里到处都是白色的！”仝一辰念道，也不清楚是不是带着无奈的语气。

“我讨厌死这个地方了，我将来一定不要再当医生！”秦思的眼神决绝。

“可别的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只要不要让我做医生！”

“你周岁的时候抓过信物吗？”

“没有！”

“听我妈说，我周岁的时候，面前摆了好几样东西，我爸把他的听诊器放到很远的地方，我最后还是抓到了听诊器！”

“我不知道我将来做什么，总之我不会学医，我也不会去医院工作，我不可能面对这些白色一辈子！”

“今天晚上，我们玩捉迷藏吧？我爸我妈今天都值夜班，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仝一辰背着书包突然转过头。

“我没问题！”言佳爽快答应。

“思思，可以参加吗？”楚旻看着秦思。

“和你们一起，又在医院院里，我妈肯定同意的！”秦思的语气肯定。

“不要带她去了，那么黑，一会儿摸丢了怎么办？”言佳十分担心。

“别害怕得哭鼻子了！”仝一辰刻意提高声调。

“我不想回家吃饭，我也想去玩！”秦思表示不满。

“来吧！”仝一辰伸出手掌，“石头、剪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