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

“殿下……”何昭君惊恐地抬眼看向文子端，然而他痛苦又纠结的神情毫无预兆的映入眼帘时，何昭君说不出心里是何感受，她的视线自文子端面上渐渐垂落。

良久，她俯身行礼，轻声道：“谢殿下，妾知晓了。”

看着何昭君洁白优雅的颈项，文子端抬手抚着心口，仿佛有巨浪翻腾抵在胸膛，难忍的涩意梗在喉头。

何昭君沉了口气，站起身来，果断地转身离去。

何昭君虽然动作决绝，然而脑子里确实一片迷茫。连她自己都有些发蒙，便这么一路走到了东宫门外。

蔡云书也不知何时站到了东宫门口，恰准备进去时撞见了出来的何昭君。

“何娘子……”蔡云书突然上前喊住了她。

此时的蔡云书似乎情绪有些不稳，脸上还泛着潮红，似乎之前有十分激动过。

然而，何昭君的身后也适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蔡公子，殿下有请。”

蔡云书深深看了何昭君一眼，然后错身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蔡云书那一眼令何昭君有些诧异。她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目光里看到了钦佩和羡慕，而这种情绪又没有夹杂一丝情愫，似乎只是单纯的感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何昭君方才与文子端说完话，现下心情本就未平复，忽然被蔡云书这么一打断，心中更是混乱。

何昭君匆匆上了车，飞星早就侯在车内，伺候着何昭君坐好。

见何昭君面色不虞，飞星也不多问，自行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

马车缓缓行驶，不多时便停了。

“就到家了？”何昭君疑惑。何府离东宫离得远，按理不应该这么快。

飞星被问得一愣，道：“女公子，你先前吩咐要来凌将军府上拜访的。”

何昭君这才想起来，不由点了点头，搀着飞星下了车。

凌府的门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即便大门紧闭，也能感觉到散发出的凝重肃然之气。

何昭君上前，不料竟是梁邱起守门，之前曾一路行过冯翊郡一路，故也面善，不由上前询问。

“可否劳烦通传一下，我想求见凌将军。”

梁邱起一见何昭君，也是有些吃惊，不由拱手道：“我家将军今日上朝，现下还未归。”

“未归？”何昭君微微诧异，想起方才在东宫里才别过了文子端。

想必文子端也是要上朝的，那现下文子端已经回了东宫，凌不疑还未出来，那便是文帝有事留下了凌不疑。

何昭君开始担心是不是凌不疑已经杀了雍王，现下已被文帝察觉了？

何昭君谢过梁邱起，回到了马车上，火速令车夫回府。又令飞星在集市上下了车，安排人手去凌府附近守着，若是凌不疑回了府便立即回来通报。

然而，直到天黑，才得到凌不疑姗姗回府的消息。

飞星端了晚膳放在了何昭君跟前。

“女公子，可还需要备车？”

何昭君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道：“罢了。”

既然回了府，想必现下无事。虽不知凌不疑到底是怎么对待雍王，又是如何回复文帝的，总之，应该还能撑到明日进宫。

何昭君挥手令飞星退了下去，她端起桌上的粥，也不知怎么了，白日里文子端红着眼眶的模样总是一遍又一遍浮现在脑海里。

白米粥的香气热腾腾地升了上来，落在她眼中微微有些泪意。

她放下了碗，叹了口气，又拿起桌上的麦饼，努力令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麦饼上。

“女公子，女君让一会儿看看明日要穿的衣服。”傅母突然敲了门走了进来。

何昭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就着手上的麦饼咬了一口，蓦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

原本打算出去的傅母瞧见了，不由关切地走上前来。

“今日这饼……怎的有些苦？”何昭君放下了手中的麦饼，转而去端另一边的粥。

“苦？”傅母疑惑地拿起何昭君的那个麦饼，在她没吃个另一边扯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尝了尝，“不苦啊，还是平时的味道啊。是不是糊了一点儿，恰好吃到了？”

何昭君默不作声地喝起了白粥。傅母见她不说话，知她有心事，便不再打扰，默默退了出去。

傅母一走，何昭君便翻过了自己左手的手腕，鲜红的曼珠沙华仿佛在她腕间生了根，花瓣舒展翻转，极尽妖娆。

何昭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如幕，群星璀璨。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何家起了个大早，除了张氏，其余家人均是梳头净面，焚香更衣。

因文子端之前也带到了圣旨，何昭君现下已是实至名归的安成君，故而她可以着县主的制服觐见，此番虽是走个过场，但也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