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晚来风雨急
第二日,卯时三刻,白晚珩刚拉开房门,就看到白晚忆笑眯眯地站在门前,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不禁皱了皱眉,“不好好睡觉,一大清早站在我门前干什么。”
“等你啊!”白晚忆挑了挑眉,“兄长,今日……带我一起去吧……”白晚忆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
白晚珩未曾想到白晚忆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一时怔愣,反应过来她是让自己带着她去会见暗桩,皱着眉头就要拒绝。
可不待白晚珩拒绝的话说出口,就被白晚忆堵了回来。
“我知道兄长你觉得危险,不想让我去,可是我的武功一点儿也不比兄长你差,脑子也挺好使,除了不认路……”说到这儿白晚忆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她很快又继续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去,兄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把我挡在身后,现在事关家国,我想让你知道,你的妹妹,一直被你保护的妹妹,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也可以保护你了。”说罢,白晚忆认真注视着白晚珩的眸子,眼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看来,她是已经知晓渝中怀氏的事了。一时间,白晚珩内心翻江倒海。
晚忆因着早产,自小身子弱,学东西慢,白晚珩看着日日跟在自己身后那小小的团子,就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妹妹,是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唯一的骨肉至亲,他一定要护着她,哪怕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护着她。
这十几年来,白晚珩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妹妹,舍不得她受伤,舍不得她掉眼泪,舍不得她受苦。
白晚忆七岁时,母亲说要让晚忆出去历练,强健身子,便将她送到了天青山习武,白晚珩在母亲殿外长跪数日无果,苦苦哀求父亲数月,以三月以内拿下军中少将之位为注,这才换得那年元日接晚忆回家过年。
白晚忆十二岁归家后,所幸身子是强健了不少。白晚珩除了在军中练兵就是陪在妹妹身边,监督功课,教导武功。这么些年来,不是没有莺莺燕燕围在他身边,可是,他的阿忆还未觅得良人,他怎能放心的下呢?
如今,一直在他身后嘻嘻哈哈整日没个正行的妹妹突然说可以和他并肩作战,还要保护他,那个在军中恣意风光的少将军终是没了对策。
白晚忆噼里啪啦说完一堆,便死死盯着兄长,虽然她眼神里满是要为国家慷慨赴义的坚定,但一直攥着衣角的手却沁出了汗——自小自己在兄长那里的不合理要求,没有一个是能不被兄长一顿批的。
就在她一腔勇气就要泄进,准备乖乖翔兄长认错,回房读书时,白晚珩却妥协了,“罢了,那你就跟着吧,但切记,一切听我吩咐。”
“好嘞!”白晚忆见兄长松口,欢呼雀跃,小小地蹦了一下,但想起此行的目的,又神色凝重起来。此去在星宇与暗桩会面,无疑是危险重重,星宇皇室定会派人盯着这些从雪浪来的世家子弟,若被察觉,不止白氏,怕是整个雪浪国都会被牵连。
达成共识的两兄妹信步走出客栈,并未急着赶往目的地,按着白晚珩的吩咐,疏雨和淡月并未跟随。两人先去成衣铺子给白晚忆量身定做了一套白云蚕丝百褶裙,出来后又去梨木阁听了一曲著名花旦梨朝的名曲《钗头凤》,午时一刻又去醉仙楼点了乳酿鱼、葱醋鸡、八仙盘、水晶龙凤糕、贵妃红等填了肚子。待从醉仙楼出来,白晚珩和白晚忆却是径直回了客栈。
同他们一起走出醉仙楼的是两位其貌不扬的公子哥,衣着穿戴十分华丽,一着绛衣的男子身形修长,矮一些的男子一身紫衣,那手上戴的玉扳指一看就价格不菲,估摸着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
这二人出来便直奔潇湘阁—金陵城最大最红,姑娘最多最美的青楼。
那位紫衣公子不知笑着对绛衣公子说了些什么,后者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搭理,反倒对迎出来的老鸨说道,“不知贵阁可有一位喜喝碧螺春的姑娘?”
那老鸨一怔,很快回到:“这位公子呦,碧螺春是咱们星宇盛产的茶叶,爱喝的姑娘自是不少,不知公子找的是哪位?”
“竹深留客处,荷净纳凉时。此姑娘,名唤清儿。前些日子我们一见如故,姑娘告诉我可来潇湘阁寻她。”
老鸨笑靥如花,眼角的褶子都多了几条,“公子快随我来……”
那老鸨领着那两位公子上了二楼,左转进了包间。
房间内窗户大开,窗边挂了一串青色的风铃,清风一吹,叮铃作响,甚是悦耳。中间摆放一圆桌,由金丝楠木打磨,平整光滑,其上一盆白兰生长得欣欣向荣。房屋左边摆放着一个大书架,诗经史册将其填的满满当当。
奇怪的是,虽是青楼的包间,屋内却不似外面,满溢脂粉俗气,却有隐隐若若的青檀香,紫衣公子心想,这老鸨的小日子倒是过得挺滋润嘛。
那老鸨轻轻转动了一下白兰花盆,又从书架上将一本诗经取了下来,只听书架之后嘎吱作响,似有机关运作的声音。半晌后,那书架霍然从中间分开,露出了隐藏其后的一条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