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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期间城主夫人时不时便派人来瞧她几眼,送点药给她,她一闻,便知道里面放了些许活血化瘀的药材。她一个皮外伤,正怕这些活血药材,城主夫人不想让她这么早好,甚至想让她伤掉身体底子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这招用在别人身上尚可,楚弦到底有个天下第一神医屈术之徒的名声,压根就没将这些放在心上,也未对韩溯川言明。
只告诉他,他们这种身份,总得多躺躺,否则即便他俩的谎话圆得再顺,也会令人起疑。
韩溯川向来谨慎,见她亦是如此谨慎,自然心中欣慰,不再多言。
但她这一身伤说来其实皆是皮外伤,到底没伤到骨头,如今怎么着也得好了,早晨才起身在外面走了一圈,跟着城主夫人便来邀她。
目的为何,她心中也有几分明白。
城主夫人给她这个老城主遗孤的身份,自然是来讨要好处的。
她欣欣然跟在身后,将整座城全绕了一遍,才停在一座荒芜的土丘前。
其实应当称之为墓地,但那石碑早已被打碎,周遭的祭台也全然摧毁。
城主夫人情真意切叹了口气:“当年我不懂事,嫉恨你阿娘抢了我阿娘在老头心中的位置,一气之下便毁了你阿娘的墓。放心,我已经在找工匠画图纸,一定给你阿娘一个你满意的陵寝。”
楚弦登时脑子有一瞬间没转过弯来。
想让她帮忙控制伊吾城,居然不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瞒下,反倒如此坦荡!?城主夫人一个根本不是城主血脉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倚仗觉得救了她就可以为所欲为黑白颠倒,无论如何都能让她感恩戴德鞍前马后!?
“听闻妹妹遭了这次劫难,身体大不如前,我这里有旁人送的一些老山参,便送给你了。”
城主夫人一挥手,一盒子的老山参摆在她面前,让她眼皮下意识跳了一跳,犹豫着不敢接。
这城主夫人的心思,她着实不大敢揣测,更不敢顺着她的想法走。
挣扎着,垂首轻声道:“太贵重了……”
“贵什么贵,让你收你就收!”
城主夫人一把将盒子拿来,塞在她怀中。入手足有六七斤,让她一个没留神,差点没接住。
接了总不能坏了城主夫人面子,又将东西还回去,只好颔首道谢。
城主夫人满意地拍拍手,而后望着碎开的石碑,忧愁地叹道:“我很羡慕你阿娘。”
楚弦侧目瞧去,这名向来风风火火性子暴烈的强悍女子,此刻的目光含有浓烈的哀伤。
“老家伙活着的时候,你阿娘根本不待见他,可是老家伙就是不管旁人如何说,不管你阿娘根本不是我族人,一定要将你阿娘接进府中。老家伙从前就不喜欢我,我性子烈,不服管教,他就天天念叨天天念叨,念得我不高兴,我那时候找了个外族师父学本事,气得他三日未下床。而后便将你阿娘接了回来。那时候我师父恰好离开,我阿娘拼年纪拼皮囊全都拼不过你阿娘,老家伙愈发瞧我不顺眼,我也愈发讨厌你阿娘……”
城主夫人将腰上的鞭子解了下来,放在了碎裂的墓碑前,轻轻啜泣:“可是,有一日城主府遭难,却是你阿娘将敌人引走,才保全了我与我阿娘。是我的错,我应该好好对她的,我不该……我不该那般不懂事……”
楚弦将她声音中的悲伤听得真切,也徒然生出几许动容,正打算安慰,忽然一声尖啸,便有一只黑鹰对着她俯冲而下!
小羽!
脑中再没有城主夫人所言的那些陈年旧事,此时此刻只觉这是千载难逢与黑鹰火狐联络的机会,终于给她逮着了。
俯冲而来的黑鹰十分凶猛,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倏忽间便已然突破守卫的兵士到了楚弦身前,作势要抓要啄。
城主夫人拎着鞭子就打,这鹰却十分机灵,似是十分熟悉她的动作一般,施施然绕过,对着楚弦就是一顿啄咬。楚弦顺势大惊大叫,觑着一个机会便将手中方才掏出捏着的青色碎布,她衣衫上撕下的一小块揉成一团塞进了它嘴里。
横冲直撞的黑鹰僵了一瞬,立刻在围攻的人中逃离。
楚弦顶着一头被啄得跟鸟窝似的头发有些羞窘:“我……”
不等她说完,城主夫人似乎兴致全然败了,挥挥手:“你回去休息吧,我会让人将图纸送到你屋里。”
楚弦自然从善如流。
回去的路上不禁感叹,小羽出现得真是时机,这城主夫人还会玩攻心的招数……
她轻笑一声,对着迎来的韩溯川低声道:“我可真是佩服我自己,想出个让你扮哑子的招数,否则城主夫人在我这儿讨不着好又在你那儿做个戏……别说,这城主夫人做戏起来,可比你投入多了。”
韩溯川一把将人揽在怀中,在她头顶发丝轻轻一吻,在外人眼中做足了恩爱夫妻的戏码:“你还想我如何投入?”
楚弦干咳一声,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