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
一场春雨方歇,巍峨高山四周凝结起淡淡云雾,天光被云层遮掩,显得山水静谧宛若仙境。
就在这寂静山林中,一名白衣男子持剑拾级而上,面目凝重。
天都派避世而居,天都峰上亦是人烟稀少,于是从门派前往下搬来青石板,垒成九百九十九阶青石台阶,再往下,这条路便像断了一般,与山林融为一体。
青石台阶便是登门天都的正路,大多人到访,为显敬意,会一步步将台阶走完。如同这名白衣男子,分明是有正经要事,才会这般极尽礼数一阶一阶缓步上前。
而山林中如风一般朝着峰顶而去的两人缓下了脚步,侧身注目一步一步登山之人。
顾若风似是无意提起:“若我没记错,这已经是咱们第五次遇见了。”
他们走了四个门派,就遇见了韩溯川四次,如今第五个门派,好巧不巧,又遇见了。
只是每次他们都是悄然翻进去,而韩溯川则是正大光明地登门拜访。
“他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顾若风偏头端详着面前青衣女子的表情。
她却似乎没什么情绪,只是视线停留在那个白衣剑客身上许久,而后转身淡声道:“不知。”
顾若风也未再多说什么自讨没趣,抬头看了看天,虽日光被遮掩,却也能瞧见天色黯淡下来,便提醒:“天色将晚,先找人。”
“嗯。”楚弦收回视线,足尖一点。
山林中惊起几声不知名的鸟叫,白衣剑客似有所感,转头望向飞鸟四散的山林,入眼空空荡荡,几片树叶缓缓飘落。
然而,今日无风。
须臾,他收回目光,重新迈步朝山门而去,只是这次,加快了脚步。
天都派常年闭门谢客,远遁世外,近年来就算武林大事也鲜少出面,常以一封飞鸽传信了事,一度引起其他六派不满,争执着要将其剔出七大派。
是真是假尚且不知,但七派至今仍是七派。
其他门派闲谈起此事,曾言兴许是因为江湖中不少威名赫赫的侠士皆曾经为这第一大派的弟子,声势尤在,作为七大派之一其实仍是其他门派更为占便宜,所以提案也不过是各派主事发发牢骚的废话,实际却是对其此等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了了之。
但天都派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微辞,却是传开了的。
如今身为问柳山庄少庄主的韩溯川亲自叩门报上姓名,等了足有半炷香工夫,终于等来了曦容掌门的接见。
现今的天都派掌门自其不惑之年承位,已然过了近五十年,如今年近期颐。
若非二十年前武林有一场大乱,天都一脉弟子卷入甚多,纷纷被逐出师门,这位掌门早已退位让贤,颐养天年了。
韩溯川见面先躬身行礼,这才落座。
曦容掌门拿着一只木盒盘腿坐在在主位蒲团上,审视韩溯川良久,青年丰神俊朗,却因长途跋涉,精神略有些疲倦,而后才移开视线,望着青石殿外,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些许沧桑:“中原武林盟中之人已许久未来天都做客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韩溯川起身再次躬身行礼:“是晚辈仓促,叨扰前辈了。”
“听闻你从天山回来不久,就已然走过了七派之四,如今,我天都,已是第五个了?”老者抚摸着手中木盒,微微叹了口气。
韩溯川心神一凛,颔首称是。
“韩少庄主,依你所见,今日我派,是否也会有一位长老身故啊?”
老者目光矍铄,沉沉钉在韩溯川身上,韩溯川垂首阖目。
“韩某不知。”
“那韩少庄主对于凶手,可有头绪?”
韩溯川脑中忽然飘过一袭青衣,眼底一片黯然,却答:“顾守城。”
“唉……罪孽……”曦容掌门将木盒中的东西拿出,背面看只能看出一些墨迹,还有几处红点,曦容掌门看了一眼,便递给青年,“韩少庄主一路东行,借由盟主大选一事拜访了四大门派,皆去晚了一步,所以你日夜兼程亲至我山门,老夫承你这个恩情,还你一个答案。”
韩溯川接过,入目却是令他一惊。
纸张上竟是当年七派长□□谋潜至空幽谷,杀人夺宝的供书!
上面赫然还有这几位长老的亲笔画押!
韩溯川猛然抬头望着面前这位堪称当今武林最为年长的前辈,无法抑制心中惊疑。
中原武林盟存在近两百年,门派越来越多,逐渐尾大不掉,其中有野心勃勃之人妄图谋取自身利益并不难预见。
只是,这七人,却是七大派的长老!
而且此事发生在十年前,十年过去,江湖上传言仅是:空幽谷谷主秋水寒横死天山,至宝凌虚剑一度出现在秦渊手中之后又下落不明。
跟着又传出另一件武林大事:为报秦渊对秋水寒移情别恋之仇,天山之上顾守城下山直奔江都,血洗了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