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内道与突厥交界处。
大漠苦寒,黄沙漫天,兵戈交击,火药爆炸后留下的火焰无情的在大漠上蔓延着。朔方军已经苦战了两天一夜了,突厥反倒是越攻越猛,似是有备而来。
“咚!咚!咚……”
城楼上响起一阵阵鼓声,无疑给士兵们增添了勇气。可是,城中所有士兵都出城迎敌了,城楼上击鼓的是谁?
裴无端与周围的敌人拉开距离,迅速朝城楼上瞥了眼,一身橘红色衣裙的她,在落霞的映衬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着战鼓。披帛迎风飘扬着,张扬着它的柔韧,衬托着她的坚毅。
……
元日将近,大雪纷纷扬扬,给这偌大而又繁华的长安城点缀上适当的留白,不过也才腊月下旬,今年的雪来得倒是有些急。算算时日,远征军也该回京了,也不知这场雪是否会延误他们的归期。
天成十年,一直不甚安分的吐蕃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在大唐边境有了动作。圣人令上府冲折都尉应观、朔方节度使裴无端驰援陇右节度使曹常。一年已过,吐蕃在唐军的威压下也算是安分了些许。
前日应府老夫人收到儿子应观的家书,说是不日便会归家。一家人能团团圆圆过个节,无疑是她这年过花甲之人最盼望的事,这不,前些日子受了寒,得了这消息后,气色竟好了一大半儿。
“阿郎真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啊。”妇人乐呵呵地将玉勺中的药轻吹了两口,才送到半坐在床上的老人嘴边,见她饮下,又补上句:“一听阿郎的消息,竟笑的合不上嘴。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能见着他几回?”老夫人憋着笑。
“这等好日子说什么丧气话。”妇人连忙别过脸轻“呸”了三声。
“辅清啊,你陪了我这大半辈子,你看,我都老了。”老夫人又轻声笑个不停,道:“没什么可忌讳的。”
辅清是老夫人应氏身边的老人了,说是主仆关系,更像是姊妹。早年应氏还身为工乐户时,她便伴在应氏身边,直至先皇赦免,脱离贱籍,得与应至成婚,有了如今的富贵,奈何应至去世过早,否则她如今也是圆满之人了。
“三娘那丫头呢?”老夫人忽地想起,自己病了这些日子也未见应昭昭来问安。
辅清憋着笑,答:“老夫人您忘了?前些日子娘子被您罚去福字堂抄经,现在还在里头呢。”
“那…那她也不知道来瞧瞧我这祖母。”老夫人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辅清被她这话弄的哭笑不得,只得解释道:“娘子来过,您还睡着呢,她怕你见着又教你恼。”
老夫人思量着,这些日子她也应知晓自己的错处了,不如便先解了她的禁足。但老夫人又碍着面子,便道:“叫人给她送些甜糕去,她那只小馋猫怕是已经惦记许久了。”
辅清会了她的意,笑而不语。
福字堂位于应府西北角,对面便是祠堂,寒气在这里更是猖狂,不过院中的茶花倒是开的别样红。若不是这几抹红映衬着,就还真当不上这一“福”字。
茶花的香充盈着整个院子,随着门缝钻进屋中,教屋内的人静不下心。
应昭昭跪坐在地板上,牡丹红的襦裙随意铺在地上,明艳得胜过门外的茶花,她将下巴抵在案几上,微微侧着脑袋,靠着自己的胳膊,头上两侧的发髻簪着金莲雕花钗,牡丹红的发带垂落在耳后,琥珀色衣袖滑落至手肘处,露出纤细的手腕,脸上绘着桃花妆,衬得她更是含娇含态。
她倒像是小眠初醒般慵懒,轻闭着双眼,右手拿着玉雕狼毫轻轻敲打着脑袋,就算是面前的《上经》也未能让她凝神片刻。
门被人推开,寒气毫不客气地朝应昭昭呼啸而去,这才使她缓缓睁开了眼,打起了些精神。
“娘子还在打瞌睡呢。”阿暮倒是先打起了她的趣。
应昭昭一见是她,便又耷拉下脑袋,闭上了眼,失落道:“我还以为祖母肯放我出去了呢。”
阿暮自进门起双手便一直藏在背后,她走至案几前,小心翼翼蹲下身子,道:“老夫人说了,罚你抄五遍上经,那自是一字也少不得。”
应昭昭如今又清醒了些,直起身子将笔置于砚台上,单手托着腮,有些埋怨道:“祖母倒也真真心狠。”
阿暮一听这话,竟笑出了声,道:“老夫人可不心狠。”说罢,她将藏在身后的物什放在案几上,只见青盏上规规矩矩的叠放着牡丹模样的甜糕。
应昭昭两眼发亮,诧异道:“甜糕?!”
虽然屋内的寒气还未散去,但盆中的木炭烧的火红火红的,甜糕的香气中还杂糅着内外的茶花香,真是好不享受。
“老夫人差婢子送来的。”阿暮瞧着应昭昭这幅欢喜模样,又道:“老夫人对娘子怎狠得下心?这温二郎君若是真对娘子有意,为何不直接登府求亲?倒让娘子难做。”
应昭昭忙将口中的甜糕咽下,解释道:“阿暮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