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批军械的接头人是谁?”
李成仁冷笑两声,反问道:“你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吗。”
“韦效如今在哪?你的酒肆是他烧的吧。”
“不知道……但我记得他喝醉后曾说他在上元节结束前不会离开长安。”
所以这批军械对他们很重要,韦效暂时不会出城。
“你知道想杀你的是谁?”
李成仁在回答前几个问题时,丝毫不曾犹豫,听到这个问题时,他的眼睛泛出了泪花,嘴上苦笑着不说话。
裴无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听他吩咐常周说:“派人将孙伦孙中丞请来。”
说罢,一团思绪在他脑海里渐渐展开:孙伦也算得上是那人的左膀右臂,事到如今,有些人该坐不住了。
与此同时,宰相府中来了位生客。
一位身着青色官袍的男子正在袁相寝房前焦急地来回踱步。
府中仆从无一人上前询问他所来为何。在高官的宅子中呆的久了,见惯了三天两头上门的青衣郎,无非就是央求袁相在圣人耳根子前多多美言几句,给自己某个好前程。
说白了也就是求相爷赏口饭吃。毕竟就算是府中仆从,他们也可以眼高于顶的讥笑靠科举一步步爬上官阶的青衣郎,将他们的心酸当做饭后闲谈,论上一论。
钱管事都已经办完一团子事了,回来见他还在这里等着。这人刚到府门便直嚷嚷着要见阿郎,钱管事都已经答复他“阿郎在休息,有事明日再来。”哪知这人油盐不进,直接冲进了府。这不,已经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府中的人连口茶水,一桩矮凳都没给他。钱管事看的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便吩咐人给他拿了盏茶水。钱管事自己也不知道这人为何这般执着一定要见到阿郎,顺势问:“这位郎君如此着急求见阿郎是有何要事,不如让奴代为转达?”
告诉你,那不就成你的功劳了?袁相哪还知道某这号人物?
想到这,青衣郎果断拒绝了他,道:“劳烦管事通禀一声,硕真有要事需得向袁相亲自禀明。”紧接着他又附耳轻声要挟道:“若是耽搁了大事,袁相定不会放过尔等!”
钱管事听了这话,不免一番讥笑,道:“每个来府中的人可都是似郎君这般说辞。”
青衣郎气愤不已,颤抖着手指着钱管事的鼻子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为自己辩驳:“你……你你……硕与那些只求功名利禄的虚伪之徒不同!硕是真心想为袁相办事!”
也是,只要帮袁忠做事,还会愁没有大好的前程吗?
“说得好!”寝房的门随之被推开,袁忠披着貂裘衣,打了个哈欠。若不是外面过于嘈杂,他还能再多睡会儿。他本想出来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这么着急想去见阎王,一听青衣郎这话,火气倒消了大半。
青衣郎认出了本尊,立马见礼,道:“袁相康健。”
袁忠随意坐在红木门槛上,头抵着门双眼微闭,他倒要听听这犊子能说些什么来邀功请赏:“少来这套有的没的,若是说不出要紧的事来,你这差事今日也就做到头了。”
青衣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成败皆在此一举:“李成仁被……被抓进了大理寺。”
“什么成人成狗?与某何干?!”袁忠早已料到会是一番废话,预备叫人将他赶出去。
“孙中丞府中的管事。”青衣郎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又补充道:“且……是朔方军将李成仁带进大理寺的。”
袁忠一听猛地站起身子。朔方军?那个裴无端!怎么这么快就回京了,他却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无需细想,定是那许趸害怕裴无端找他算账,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许趸这蠢东西,竟叫那姓裴的给吓破了胆。”袁忠咬牙切齿,他越想心中越是气愤。可他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着号人物啊,裴无端因何要跟他对着干?
“真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袁忠勃然大怒。朝中谁人不知,孙中丞是袁忠一手提拔上去的,两人来往自是甚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都没找到他袁忠的差错,手自然就伸到了孙伦那边,一旦孙伦有何异动,这火还不得烧到袁忠自己身上。
袁忠深呼了口气冷静了片刻,问:“哪个……什么仁,死了没有?”袁忠问。
青衣郎有些惭愧道:“这……李成仁被朔方军单独看押着,硕也无从得知。”
事到如今,只能先保全孙伦。
袁忠心知明日朝会又是一场舌战,转身准备回屋继续养精蓄锐,还不忘吩咐道:“将孙伦给我带来!还有,派人盯住裴无端那边的动向。”
钱管事领了命,便下去跑腿了。
袁忠忽地回过身,他怎么能忘了这位大功臣呢?于是便指着青衣郎问:“哦对,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郎喜笑颜开,市侩模样一展无遗,答:“鄙人姓杨,单字一个硕,小小评事,不足袁相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