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
顾文澜已过而立,但姿仪隽拔,身着还未换下的朝服,又有着多年官场蕴出来的清贵温雅,比之年少时还要多了分迷人的气质。
被女儿夸好看能理解,但年轻了许多又是何解?
他只当女儿是病糊涂了,笑着放下了药碗,一抬首就见陈氏哀怨地睇了他一眼,又伸手轻拧了顾清月通红的脸蛋,幽幽道:“小没良心的,我为你操碎了心,你倒好,爹一回来,只看到了爹的好,也不见夸我一句。”
顾文澜好笑地看着她,“阿月说胡话呢,你也计较?”又握过陈氏的手轻轻揉着,“我替阿月向夫人道谢,夫人辛苦了。”
他眉眼皆是柔情,还带着些只有夫妻间才懂的情愫。
陈氏斜乜了他一眼,同样带着无限的风情,偏使着性抽回了手,控诉道:“你的好女儿,不过半日的功夫,躲了功课不说,还贪凉害了病,又借着病同我不停地哭,说不想念书了。”
“我紧着她念书是害她不成?况且,我给她布置的课业能叫多吗?三篇大字,一篇诗文,换了楹姐儿和荷姐儿哪个不是不出一个时辰就做完了。”
她口中的楹姐儿和荷姐儿分别是大房嫡出的顾清楹和庶房的顾清荷。
顾家一共有三房,大房顾文旭承袭了武安侯的爵位,在兵部的职方司任职,二房也就是顾文澜,是嫡次子自己走的科考入仕,三房顾文希是庶出,没有在朝中任职,负责打理侯府的庶务。
三房中唯他们二房是人口最简单的,没有侍妾之类的糟污事,顾文澜只与她有一儿一女,其他两房的夫人哪个不羡慕她?
也就在女儿的功课上有些不甘,三房的罗氏可不就拿这个找她的不痛快。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对女儿真的是太放纵了,“都怪你平日里对她宠得没了边。”
又是一记责怪落在了顾文澜的身上。
顾文澜也不脑,只盈盈笑望着陈氏,要说宠得没边,他还真排不上第一,修长的手自陈氏的手心揉捏向上攀,同陈氏咬着耳朵道:“嗯,都是我宠的,夫人教训的是。”
热气呵在陈氏的耳畔,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她推着人往后扫视一眼:“阿月还睡着呢!”
“那回房。”
一场欢愉,陈氏香喘细细,乌发洒落在浅色的枕衾上,映着堪比芙蓉的娇靥,半点看不出已是三十余的妇人,她不堪采折地阖着眼,被顾文澜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背脊,温存又缱绻。
顾文澜也在这时候为女儿说上了几句话:“阿月如今还小,上头的楹姐儿比她大了两岁,与她同岁的荷姐儿你也知道她的处境,就莫将她们放在一起比较了。”
陈氏呵呵笑了两声,她就知道这人要为女儿说话,撩了撩眼道:“怎么,合着全府就我是那个逼迫女儿念书的恶人?”
“你不是恶人,我才是恶人,”顾文澜被她似嗔似怒的面容又撩起了意,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耳鬓厮磨:“我只是觉得你对阿月的教导得放缓着些,她出生时就月份不足,养了许久身子骨才赶上别人,性子也才活泛些,你这年来一拘着她,我看她蔫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咱们的女儿,你难道就没发现,心里没疼过?”
“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能不心疼她?可眼见着她一日日地大了,课业落族学的姑娘一大截,这都九岁了,过几年如何考得上京中的女学?”陈氏说着语气中都是担忧。
这倒是个问题,他们这样的人家,女子都是要入学的,还得入得与男子六学二馆齐名的女学才算得上是好,顾文澜思索了会道:“我看楹姐儿和荷姐儿都是有能耐的,自己考入女学不成问题,到时候我同大哥说一声,将恩荫的名额留给阿月。”
陈氏却觉得不好:“这多丢人。”
她还是觉得等女儿病好了,慢慢地将课业补上来才好。
顾文澜无奈地瞅了陈氏一眼,他女儿起初的性子,谁觉得丢人还真不好说,但他也不点破陈氏的那点爱比较的心,就着殷红的唇咬了下去,免得她再说出些不中听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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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去如抽丝,顾清月养了几日,慢慢从病中缓了过来。
但她仍旧是呆呆的模样,她不过是在家中睡了一觉,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她的身上,以为是梦中见到的年轻时父母竟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痛苦地将脑袋埋在枕下,能重新陪伴父母于情感上她自是乐意的,但也意味着书也要重新念一遭。
还偏偏是回到了她九岁这一年,为了三年后的女学考试,陈氏对她每日的功课安排做到了事无巨细,她都要读傻了,好在最后勉强通过了入学考,才对她放松了一点。
然女学中的课业比之陈氏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更加的繁多深奥,她不出意外地延迟结业了。
回想起少女时期的时光,她几乎是与书籍为伴,为了母亲的期盼,也为了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强求了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