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信誉这个词对普通小打小闹的海贼来说是个笑话，但对于有头有脸的大海贼们却是看得比命还重的东西，信誉等于面子，面子等于自己立足在这个大海上的根本，尤其是某个人设一旦被立起来，那是要赌上性命也得去维护的东西，小弟们的命可以拿去当炮灰随便死着玩儿，但大佬的名誉却是不容质疑的。

所以，当阿塔兰忒选择花重金买情报的时候，她就没想过会有情报泄露的那天。对方接了她的生意，收了她的天价，又是以红发海贼团下属的名义购买的，除非接生意的人疯了敢和整个德雷弗斯号为敌，当然，这也和那位情报头子本人有很大的关系，这人虽说手段凶狠，可不论是出于对红发海贼团的顾忌还是别的不可抗拒原因，都不会把她反手卖出去，而对方的效率一向很快。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人生开局就抱上一条大粗腿，总觉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啊，呵呵，这便宜占得真是让人想要把嘲讽技能全开，把仇恨值拉满。”

阿塔兰忒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上，悠闲地看着吧台里调酒师花里胡哨地调着酒，生生地玩出了花样，笑嘻嘻地道。

“你这话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到一起是个什么鬼？”

艾斯莫名其妙地瞪着她，她大概想表达什么意思他是清楚，但这个说法倒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到，不过既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正常，这小丫头的思维向来天马行空脑袋里面都是洞。

“简单来说，就是我压榨一个并不是术业专攻但是渠道够硬的人做他并不该是他会做的事，可是他不能拒绝还得笑嘻嘻地双手奉上。”

阿塔兰忒半真半假地道，是有香克斯这个元素在内啦，但她也不是那种会扯着虎皮做大旗的人，至少对朋友不会，说到底，也只是和朋友之间的小游戏罢了，又或者是变相的地用付出天价的方式来弥补一下当年做过头的事，她相信对方明白她的意思。

“一天到晚神经兮兮，怎么，你对那个大叔有兴趣？”

“不能说兴趣，只能说直觉，总觉得他有用。”

阿塔兰忒一本正经地道：“你要知道，第六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你知道灵光一闪这种感觉吗？往往很多事情都是在一瞬之间被决定好的，而它带来的结果向来出人意料收获丰富。”

艾斯挑了挑眉，无语地道：“别和我扯玄学，我听你胡说八道。”

一个小杂货店的老板能有一枪崩一个的水准本来就很神奇，尤其那还是移动中的目标，说这人没身份他才不信，可她这么煞有介事地去买情报，是真的靠直觉吗？他倒是觉得，这家伙是在忽悠他……

相处这么久了，他太清楚阿塔兰忒的性子，这家伙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就算做预测，也是隐晦地去做，不清不楚的什么都不交代，一直到办完了才让大伙发现：啊，原来真的是这样，简单说……她是怕猜错了丢人。

死要面子的小丫头。

“到香波地群岛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个靠谱的镀膜师给船镀膜，我可不想半道被大海卷进去，所以，交给你了。”

“啊？什么玩意就交给我了？”

阿塔兰忒瞪着理所当然地把这活儿丢给她的艾斯，这话说的太理直气壮了吧！

“少来，你会不认识岛上靠谱的镀膜师？还是说你打算跟我一起玩儿个大海里一沉到底，相信我，只要船沉了，一定会给你这个机会。”艾斯嘿笑着，脸上的表情可坏了。

“行吧，就是觉得你这个态度挺欠揍的，现在不打算惹人注意，等到香波地岛，肯定要找地方修理你一顿。”

阿塔兰忒翻了个白眼，这混账越来越离谱，不过，和刚认识他那会相比，确实是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没有那么多沉重感了。人生嘛，不能重头来过就好好地向前奔跑，走完这场单程旅行之前，保证不留遗憾就好了，很多事情不需要忘记，但是可以随着时间一点点地不再介意。

艾斯端起面前的酒杯，借着喝酒的动作用头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他不确定阿塔兰忒能不能在这昏暗的灯光中看出自己脸上发烧，总之假装一下若无其事自己骗自己就好。

就在他喝酒之前的半分钟，他看到了阿塔兰忒看向自己的目光和嘴角的微笑，那种眼神……是外人不曾见过的温柔，怎么形容呢，如果阿塔兰忒用这样的神情看向艾斯的时候被香克斯或者其他老父亲们看到，那艾斯少不了要挨一圈儿愤怒的毒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阿塔兰忒并不是外人所见的张扬，洒脱，甚至有那么一丝的不羁，相反这些正是成为她掩盖自身性格的伪装，然而外人之所以是外人，也正是他们看不到她这一面的理由。

这姑娘自从知道他的身世以后，也只是表现出来‘啊，我知道了’这样简单的回应罢了，不是装出来的平静，而是真的毫不在意，也没有好奇。不在意的程度甚至让他忍不住想拎着她的衣领大力摇晃让她给个正常点儿的反应。

这世上真有能让她变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