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溯溪
呼低唤。
于危房碎瓦间,卫契初终是睁开了眼。
她一手抱紧怀中的孩子,一手施法在前方开了一条路。
随着她步划的移动,身后的地板一寸一寸的塌陷。
踩到雪地的那一刻,偌大的屋子终是化作了废墟。
卫契初走到早已被这阵仗吓傻的兄弟二人身边,带着他们一个瞬移来到了一处山洞内。
“洄源,洄漾,照顾妹妹。”
她将襁褓中睡着正香的孩子交到了方洄源的手中,而后一个转身她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半空。
卫契初俯瞰着整座邬山,乃至不远处的周京城,发现各处都有塌毁,伤亡的情况现在不知但应该不轻,沉寂的眸中泛出浓厚的悲伤。
身后,一道沉闷的巨响声响起,回头望去,却见邬山山头溅起浓雾。
这是……雪崩!
连日不停的大雪以及刚刚的异象,看来这场雪崩在所难免,可这邬山距离周京不远,怕是会波及到。
那是多少的人命啊……
卫契初凝眉,她双臂伸直,素手翻转,在手心聚起大量的灵气,带着雪与风的呼啸,朝着山头飞掠而去。
白光所到之处万物俱静,零星的光点附着其上,蔓延在整个空间。
衣裙在空中画出一道轻巧的弧线,她于飓风中停下,毅然决然地将席卷的雪尽收眼底。
双掌相对,指尖带着白光翻转,秀腕轻旋,无数澎湃的灵气于卫契初的身上涌出,玉手带动着灵气裹上倾泻而出的雪潮,以势不可挡的力气止住了向下的趋势。
卫契初的瞳孔中倒映着纷飞的世界,她知道灵气终将枯竭,世界终将毁灭。
而眼前的一切,皆由她所致。
风轻柔地带着她落下的泪飘远,眉心金光乍现,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白光带着缕缕金光将卫契初包裹在内,在一声来自上古的低鸣中,光球以一道极快的速度冲向漫天的雪潮中。
随着雪的停止,天边角出现一道七彩的霞光。那霞光以一种稳定的速度攀上了半片天,在那片天中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有无数金翎从中落下。
金翎所到之处,万物复苏。
雪崩止住了,空旷的大地终又安静了下来。
在万籁俱寂中,一道清瘦的身影在漫至腰间的厚雪中不断往前挣扎。
似是无声的呐喊着,嘶吼着,他的指尖已被血染尽,不断地跌倒,又不停地爬起,双眼直视前方,哪怕瞳孔已被灰白所掩盖。
他一定要找到她,哪怕再要八百年……
“宣禄,你慢点。”
身穿茸毛披风的男子闻言停下了脚步,他目光微冷地看向身后的女子,表情虽是不耐但还是顺从她的意思,在原地等她。
等到那女子靠近,他二话没说的又继续向山头走去。
那女子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对下人发着脾气。
许是声音太大,又或是周围过于安静,身后的动静清晰无比地传入他的耳朵。
宣禄忍无可忍,只能沉声说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回去吧。”
听到宣禄的话,皇后立马变了神色,她狠狠地剐了身边人一眼,而后柔声开口,“宣禄,本宫就这样回去不太好,你同本宫一道返程吧,别找什么异象了。”
“娘娘,我事先便说过,您身体金贵,不便同行,是您非要跟来的。”
“本宫这不是放心不下……”
“皇后娘娘!”宣禄眸间闪过异色,“您已贵为皇后,地位贵不可言,过往种种您当忘却。你们几个还不快领娘娘回去,要是有半点差池,宫里那位可不是好说话的。”
宣禄侧着半个身子说完话,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上,不再理会背后的叫喊。
走了许久,身后的动静终是消失了,不由地,他叹了口气。
他与这个皇后关系匪浅,在她还为入主中宫前,他们也是一对壁人,可是三年前的那场宫变他失败了,随同身份地位一起消失的是她身边的位置。以她的家室地位,一个藩王怎么配的上。
他反抗过、争取过,但这一切的努力都在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后化为泡影,是了,新帝登基,广纳后宫,她要想稳坐皇后宝座,需有个嫡长子在旁。所以他成全她,远远地离开了周京。
此次回京主要是为了诸朝进贡,不然他情愿一辈子不回来。这样他便看不到昔日的美好背后终究是子虚乌有。或许这皇城内的风水太毒了吧,不然怎叫人面目全非。
宣禄看着前方的迷蒙,情不自禁地颦眉,雪崩是因为那山头的异象停的,他必须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他顺着视线在雪中穿行,在靠近山头时,他察觉到在他的周围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宣禄的手握上别在腰间的剑柄,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在确定身后的人是在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