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盲视守死城
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月色照着归家小路,南太平街飘着游魂,她不顾雪地易滑奔跑,最后的结果只有摔在地上,膝盖磕破了皮,血与雪混染。
如同绚丽展开的红山茶花,枯萎在雪之上。
地上燃起蓝火,梅林踩在洁白的大雪之上,阴君山很狼狈,她还是倔强地抬起头,对梅林进行了嘲笑:“你连你自己爱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梅林你真的很可笑!”
梅林不恼,道:“你被抹去了记忆。”
“……”
那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阴君山低着头流泪,渐渐,渐渐,眼前一片漆黑,她抓住湿润的雪,心底一阵狂躁。
记忆要破门而入,又关上了门,她狂躁地抓住自己的眼睛,小声说:“看不到了,看不到了,看不到了,怎么办……”
这里离古董铺子只要一百米,阴芙听到响声跑出来,见到了梅林这个老朋友,她走到阴君山身边,扶着少女起身,说:“怎么了,小姨来了,小姨来了。”
阴君山看不到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放声大哭,哭累了睁着眼睛躺在她怀中吸气,阴芙安抚她的情绪,说:“没事了,小姨明天就带你去看大夫。”
梅林离开了,他没有用传送阵,慢慢走两步回头看几步,不舍填满内心,嘴里说着,月亮啊,请告诉我,如何去爱她。
月亮没有回答,第二天,初阳将至,阴芙牵着阴君山的手,传递着凉气,漫长石块路上沾满了雪,隆冬来得太快,街上门户外,竹竿晒着衣服结成冰块,人在骂骂咧咧中拿下衣服。
医馆在南太平街尽头,桥对面空旷地而建,依附梧桐树而起,馆内中草药味扑鼻,萦绕在身边久久不离去,大夫走过去扒开眼皮,哼笑一声,说:“不愿相信自己眼盲吗?”
“我不是眼盲,是不是突然受到刺激导致短暂失明,”阴君山带着哭声说,她表情无可奈何,淡淡悲伤流露在外。
大夫说:“您,为什么不肯接受现实?”
“我为什么要接受现实,什么是现实,你告诉我啊,什么是现实,是所有人都死了吗?”
阴君山挣扎站起来,摔在地上,她往外爬去,到了门槛那,摸到一双锦布靴子,靴子的主人说:“囡囡,我来啦!”
脚刚好踩在阴君山手上,她倒吸一口凉气,大叫一声,自打到了这里,自己每次遇到许清柳都不对劲,甚至会更不对劲,很倒霉!
阴芙与许清柳对视片刻,眼睛笑眯眯道:“原来是女公子来了,是和我这侄女同行的吧,带走她吧,一条生路往前走,一回生二回熟,你要好好待她。”
她化作雪花点飘在长风渡城里,角落里,天上到地下,阴君山睁着眼睛,她看不到如此诗意的画面,喊了两声小姨,没有回应,许清柳揪起领子,告诉她:“走吧,我们要去大社一族办点事。”
阴君山嗯了一小声,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伤心无比地站起来,扶着门框走出医馆,外面景象萧条,梧桐树枯死,叶片掉落在雪上,来不及融化,如一具尸体浸泡在雪水中。
大社一族在东大陆东南角,离着长风渡很近,他们利用传送来到这里,阴君山摸到一双热乎乎的大手,中指的戒指环冰凉,是梅林,他签着少女的手走到大社庙宇,另一只手点燃一炷香。
梅林温柔道:“我们来许个愿,一起许,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阴君山像块木头,僵硬麻木地做着动作,许清柳双手插兜,看到他们的动作不禁笑起来,说:“上一次是谁在这里插了两炷香,后来,两个人都死了。”
月树飘出来,思考半天说:“塞西莉亚和文德尔。”
话轻飘飘入了阴君山耳朵,梅林见她不专心,就讲:“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阴君山摇头,梅林继续说:“我许你永远活着,永远……”
少女的手被窝在大手手心,一点一点捂暖,一名老僧捧着木匣子递给许清柳,说:“您要的都在这,老身完成了任务,瞧见两人如那日的两人,恩爱无比。”
老僧在原地打坐,坐化成一尊枯骨。
阴君山感受到生命流失,回头张望,道:“死人了,死人了……”
僧人给的木匣子,打开后是一块闪放着光辉的石头,它能打开海沃德,是石钥匙一角,共六块,剩下四块在珀西瓦尔大学密室中,下一个目的地。
传送的魔法阵再次被唤醒,雪落在发上,梅林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阴君山嗯了一小声,尾音带着疑惑。
“以前,在二十三重天,雪每年都来的早,你经常给我送手炉,还有在冰川,把自己的袍子解下来给我穿,雪也落了一头。”
少女问:“这是我缺失的记忆吗?”
“是。”
两人互相依偎着来到珀西瓦尔大学,少女仰着疲惫的笑脸,继续问:“我们真的相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