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一张小嘴还津津乐道:“你别怕,海王大人可好了,他收留我们,给我们建造自由行动的地宫,我们一起劳作,一起吃饭,真的很快乐……”
阮轻浣越听越迷糊,所谓的海王和所谓的祭品,都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让她万万没想到是海王竟然也是个种田大佬。
她瞥了一眼一旁随和的男子,或许她真的需要抛开世俗的偏见,用客观的眼光看待事情,并重新定义自己的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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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阮轻浣再次陷入灵魂抽离的状态,眼前一片迷雾,不知下一个场景会是什么。
忽然,云雾散去,阮轻浣眼前如璀璨的钻石碎片一般,将外面的画面割离重叠。
这次她的灵魂被困在了中空的玄晶内。
“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将这些恶毒的东西种在大家身上?”
男子奄奄一息,被捆在座椅之上。
“待我不薄?”黑袍裹身的祭司噗嗤一笑,带了几分不屑,“若非开垦时中蛊,我怎会生不如死?”
说着,祭司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蛊纹,愤怒:“如此恶毒的禁蛊,皆拜你所赐!”
男子低声辩解,声音虚弱且无力:“我并不知那里还存在禁蛊,当年仙域来人寻了,并未找到。”
“狡辩!都在狡辩!”祭司枯枝般的手掐住男子的下巴,恶狠狠道,
“你们的安逸日子到此为止吧!以后,我要让你和那只章鱼都乖乖听我的话,为我办事。不仅如此,我还要拿所有人养蛊,缓解我蚀骨之痛!”
阮轻浣在玄晶内目睹了男子被祭司强迫施蛊的重影,以及欺骗章鱼食蛊变异的痛苦过程。
竟因为禁蛊而残害了所有人,简直是丧心病狂!阮轻浣咬牙切齿,气愤不已。
因为海王被恶意控制,所以练渔歌和思垣当时误害了同样是受害者的海王,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仍然逍遥法外。
到最后,或许海王垂危时,祭司认为他没有利用价值,便将他腹部的灵丹生生剖去,导致还未完全现回鱼尾原形便死去。
沉默良久,阮轻浣突然想起自己中蛊的纹路,似乎也是祭司口中的禁蛊,不免心中一怔。
难不成祭司的今日便是她的明天?
她冷笑,倘若蚀骨发作,她就算自戕也不会自私到以人养蛊,残害他人换得个苟延残喘的余生。
她倒也坦然,只是从海王口中得知,这蛊似乎千年前便存在了,并且仙域之人也知晓,甚至特地为此而来。
不过曾经鄢向晚也查看过,似乎并没有对此下定论,或许只有百里惊华最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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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瞬,阮轻浣的灵魂再次被强行拉走,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小仙女,你怎么了?快醒醒呀!”
待她恍惚片刻,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趴在玄晶旁,似乎灵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躯体。
“多久了?”阮轻浣嗓子不适,咳了两声。
“约莫半刻钟。”谭生将阮轻浣扶起。
阮轻浣颤颤巍巍地起身,还不忘回望身旁这位海王,冰凉的尸体,血色凝固的腹部,胸中涌出一股莫名的辛酸和怜悯。
此时,人像之上的蓝色章鱼在血液的作用下竟慢慢褪色,变回曾经正常的可爱模样,然后慢慢蠕动着触手和身躯清醒过来。
“别怕,快走!”谭生发现异动,义无反顾地张开双臂挡在阮轻浣身前,“这次让我来保护你!”
阮轻浣先是一愣,随后莞尔,明明现在瑟瑟发抖的是他,竟还在宽慰自己。
“无碍,”阮轻浣缓缓按下他的手臂,劝慰,“或许控制已经失效了吧,它已经恢复正常了。”
章鱼在人像上蠕动,如幼崽般依赖着他,向他撒着娇,如果它能哭出声来,一定是震耳发聩,毕竟此时的沉默已经震耳欲聋。
“它怎么了?”谭生纳闷。
“在思念和缅怀它的主人吧。”阮轻浣睫毛缱绻,须臾,她唤起谭生离开此地。
谭生虽然不懂其间缘由,但他相信阮轻浣的决定。
阮轻浣绕到殿后,走了许久,闯入了那片荒芜的田地,仿佛旧日和睦热闹的光景再现,却又随风逐帧消散,只留下落寞孤寂的土地。
不久,远处出现了两个人影,将阮轻浣的思绪拉回现实。
“小师妹!!!”槿汜几乎高兴地快跳了起来。
此刻才来,确实晚了些,阮轻浣心中虽有谴责之意,但见他这番活蹦乱跳的模样,却也安心。
那另一个人是谁?
人影渐进,轮廓渐清。
阮轻浣沉眉。
是百里惊华,他怎么会在这里?只不过他走了一段路便不再跟着槿汜一同前行,而是驻足远处。
不对,百里惊华的动作有变,是拉弓引箭!
阮轻浣怔愣,他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