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承影上马,余光看了一眼元熙。
凤眸中的疑惑之情,被马蹄扬起的烟尘吞噬殆尽,金戈铁马替换了原本的衷肠。
他听闻心上人的祝福,铭记于心,想挥手告别,看见不远处的皇帝,却又想起了两人之间的叔侄盥洗。
元熙是皇帝的女儿,他则是皇帝的亲弟弟。
即便是曾在佛前苦苦哀求那一方缘分,古刹的烟波之中,那人的面貌明艳依旧……
他不敢再想,此番出征凯旋也罢,战死也好。
他和他这位侄女最好再也不要相见……
频传急报,承影带着从西郎借过来的士兵直接踏上了北疆的土地。
一晴方觉夏深,天亮之后,他带着一小队人马轻装前行。
将数十万大军直接留给了锋烈将军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随。
楚王殿下在行军途中一刻不停,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阵法与调兵出击。
终于到了东羊郡,这里还像当初一样流民纷纷南下,携家带口,慌乱的模样与去岁冬天别无二致。
楚王殿下再见滔滔遗沙之时,便直接忆起了当初元熙便是从这里将他救。
那时候他被徐卿允的暗算直接掉进了冰冷的遗沙江中,若不是元熙将他捞起,他焉得还有命在。
不能与她再不相见,她想要楚王府的家产,给她便是!
承影想此生他应该不会再有楚王妃了,王妃的位置本来就应当是元熙的。如今元熙做不了楚王妃,这个位置旁人不能触及,便不能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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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晨起的日光便十分刺眼,看着窗外像是无云无遮,天空闪着蓝色像是被洗过一般无暇。
元熙日日留意着北疆的消息,但就是怎么都不见有用的消息传来。
宋雨从西郎回来之后便直接离开了和承影一并出征的王朔,安安静静留在元熙身边做了个贴身侍女。
作为主子,元熙自然是知晓自家这位小丫鬟的小心思。看着宋雨也是十分牵挂王朔,便让她去暗中探查楚王的消息。
元熙因为承影不在京中便再也没有去过楚王府,她本来就没有几样像样的女装,好在长公主承素宁的关怀,皇帝连带着赏赐了元熙和葛雅不少东西。
如今,她已经不在扮成侍卫模样,衣着上亦是更为讲究。
撇去相思不提,熙宁公主的日子倒也十分清浅,除却对承影的万般想念,她也有写信送出,简单提到实情,但就是宛若泥牛入海,丝毫不见回音。
另外元熙还想等有机会再为皇帝诊脉,当时浅探只觉皇帝像是天生不能人道。但皇帝明明有两儿一女,此事也算得上是举国皆知。
若事情真是那般皇帝的儿女又是从何而来?
现下,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谢庆自从在宴会那日闯进听风楼见到元熙之后,便直接成了元熙的影子一般,恨不能片刻不离身,阴魂不散。
这日晨起,元熙穿好一身粉色衣装,就吩咐宋雨端水,以作盥洗之用。
不成想,今日进屋的人又是谢庆,谢二公子的衣袖之上沾着未干的水迹。
虽然他面上不显,但元熙就是知道谢庆这盆水,十有八九是从宋雨手上抢过来的,随后才端进屋中。
末了谢庆还亲自给元熙试了水温,才伸手准备帮元熙洗漱。纵然是将军府长大的独女,元熙自幼也是独立而行,断没有让下人服侍这些的。
但谢庆就好像是将她视作稚子,凡事都想协助她。吃饭之时,谢庆也会当着葛雅的面,给元熙夹菜盛汤。
抑或是,元熙在写信的时候,谢庆会亲手给她添香研磨。
最开始元熙不理会谢庆的这些举动,他递过来的水就直接打翻,他经手的饭菜就让宋雨饭后直接喂狗。
但谢庆给元熙研的磨,她有些犯懒就没有让宋雨洗掉重来。
两三日之后,元熙便开始了对谢庆的言语嘲讽。
便如当下,谢庆不顾干净的衣角沾上的水迹,还是替元熙试好洗脸的水温,随后道:“元熙,水温刚好让我帮你洗吧!”
他言语真诚,言辞恳切,与先前他在小妾面前嘲讽她的神态判若两人。
但就是每每看到谢庆这张脸元熙便十分厌烦,她今天早上晨起本就有些心口发慌,此刻更不想动怒。抬手让谢庆离远一点,“你先出去吧!让宋雨进来!”
看见元熙面色有些发白,谢庆连忙问道:“元熙,昨晚你这烛火熄得比前日晚了半个时辰是否没休息好?”
元熙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后直接瞪了谢庆一眼,希望眼前的这人赶紧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确实有些不适,感觉也是昨晚歇息的时辰不早,连带上两日对承影的无休无止的思念,她真的有些不适。
“宋雨!宋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