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程烷
敖商量好的日子,要我过来的吗?”
程姬氏的眼睛眨得更是欢快,抽动着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小敖近来忙于读书应考,我也跟着急三火四的,竟给一时浑忘了,还请少夫人不要怪罪。”
鲛儿莞尔,言语透出一股子诚恳真挚,“程夫人说的是哪里话,小敖少时没了娘亲,现在能得您这样一位慈母疼爱扶持,这是他的福气,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又怎敢怪罪您呢?”
“惶恐之至,少夫人抬举妾身了。”程姬氏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半点长辈的架子都不敢摆。程姬氏读书不多,然胜在有自知之明。且不论鲛儿的身份多么贵重,她未来的姑爷是姜伋的长随,她女儿过门是去姜家作仆妇的,主母跟前,哪里轮得着她说上句。念及此处,程姬氏越发地卑躬。站在旁边的程烷眼瞧着这厢好事将成,渐次沉下了脸色,柳氏则是按耐不住直接开口,“姜夫人这话岔了,我们程家即便称不上高户却也算不得寒门,我们家的姑娘再不济也是清流人家的管家媳妇,岂会许配给一介商贾的跑腿下人?”
鲛儿面上的笑容立时淡了,低头理了理袖口。程姬氏心中咯噔一声,果然听见鲤鱼精厉声呵斥柳氏的声音,“楼主夫人请慎言,你莫非不知在我家主母面前你也是区区下人吗?”
“你……”柳氏被鲤鱼精讽刺得臊恼不已,奈何她找不到反驳的说辞。程鸢在姜家只捞到了一个贱妾的名分,她这个母亲自然也风光不起来。西伯侯怜悯地轻叹了一声,不料这一无心之举竟激得程烷陡然一个精神,“我们夫妇好歹也与西伯侯府沾亲带故,姑娘言下之意,难不成侯爷也是你们姜家的下人?”
鲤鱼精被程烷呛得语塞,忍不住狠狠磋磨上牙根。好一个奸猾商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给姜家扣上了一顶僭越欺主的帽子。鲛儿冷笑一声,眸中绽出一朵耀目寒冽,“您说望江楼与西伯侯府是亲戚?天下人都知道,侯爷当年被囚羑里七年皆因费仲尤浑进谗帝辛,而与侯爷沾亲带故的您,居然拱手将自己的女儿送给费仲的儿子做填房,这可真是教我很不理解啊。”
西伯侯撂下脸子兀自饮茶,太姒低头捻绢掩去面上不快。程烷觉出厅中气氛发紧,慌乱之下开始口不择言,“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你马家不也有姑娘当了尤浑女婿的外室吗?”
“是啊,真是造孽。”鲛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哀怜模样,愧悔交织地说道,“都怨我治家不严,才养出了这么个祸害,不单算计得马家人财两失,还险些断送了马家所有女眷的声誉。我身为当家主母,委实有负家主所托啊。”
“少夫人无需过于自责,老虎尚有打盹儿的时候,何况那个时候您正病着,有所疏忽也是难免的。”程姬氏忙体贴安慰,柳氏冷眼看着,暗声嗤笑程姬氏对待鲛儿过于殷勤,在程家侍奉婆母时都不见有这般乖顺。程姬氏不理会柳氏嘲弄,笑盈盈地把话题扯回到了敖丙与程碧莲的婚事上。程烷黑脸瞥着程姬氏,心道自己这位弟妹果然不是个无脑的蠢货。马惠卷款私奔伤风败德,姜伋却慑于尤浑权势连家法都动不得,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含糊了事。马家破财招灾日趋衰落,要不是后来邯郸归置西岐,马家就此消亡亦未可知。马惠勾搭上尤浑娇客没给马家带来半点好处,然程鸢嫁入费家却给望江楼挣来了不少利益。虽然后来费仲顾忌程家与西伯侯府沾顾,怕帝辛借此为难遂不顾程鸢腹中胎儿快刀切割,望江楼到底还是全身而退了。过后程鸢为保全名节找上姜伋,尽管最后一尸两命,好歹名声不致出离难听。彼时程烷接到消息后难过之余也甚感欣慰,同时亦尝到了左右逢源的甜头。是以他一壁由着程姬氏攀附西伯侯,一壁绞尽脑汁结交上朝歌另一位高官。当然这位高官比不得费仲尤浑朝堂得意,但在他的指点下望江楼的生意总算红红火火。程烷顺心顺意,因此更加甘心地当一棵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是以他听闻程姬氏欲将程碧莲许配给姜伋长随时才会坐不住。在他原本的构想中,西伯侯子嗣繁茂,姬发不成还有姬鲜。退一步讲,即便嫁不进伯侯府,西岐那么多豪门再不济也能寻得一家,没想到折腾半天竟沦落成了一个仆妇,七拐八绕的才和丞相府扯上了那么一丁点关系。饶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这位丞相姓姜,是马家的女婿,姜伋的父亲。当年程鸢悔婚害得马家颜面尽失,姜伋也因此沦为邯郸城的笑柄,现在再去指望姜子牙提携程家根本就是做梦。姜伋本身又不是块儿任人揉搓的面团儿,能被一个仆妇轻易摆弄吗?这桩婚事一旦成了,程碧莲这步棋就算是废了,程家自此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抱上西伯侯的大腿。程姬氏正是看清楚了自己的打算,才会当着西伯侯的面跟自己划清界限。程烷咬紧牙关扭头冷睇程姬氏,面上照旧撑出一副强势模样,“姜伋狡猾刁钻,他调教出来的人会是什么好货色?他授意亲随求娶阿莲,安知背后没有谋算?”
“谋算?孤儿寡母有什么可谋算的?”程姬氏竖起眼睛,气得胸口生疼,“少夫人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姜伋还要谋算我们阿莲什么?”
柳氏瞟了鲛儿一眼,语意尖酸地说道,“我瞧着少夫人面容憔悴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