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男女
鲛儿离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从未见过弟妹这般,想必这位娘子与内弟定是交情颇深哪。”
“大约是少时便服侍家主左右吧。”姜子牙眉尾上挑回了姬发一句,马招娣瞧了眼丈夫的脸色严声说道,“我待字闺中之时从未见过你,想来你是在我出阁以后才被我爹带进马家的吧。”
“正是。”华彩听明白这是要开始查问自己的身世来历,于是立刻十分乖觉地实言作答,“奴婢原姓苟,因为上头还有个哥哥,故而父母称奴婢二丫。奴婢刚出生时,因母亲嫌弃奴婢是个女儿而差点被扔进井里淹死,是奴婢的祖父把奴婢从母亲的手里给救了出来。奴婢从小就被人当作奴隶使唤伺候全家,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奴婢来做。我祖父受不得奴婢被虐待,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直到有一天,他碰巧遇到了邯郸马家的华老师傅,给他做了几天向导,我祖父便托这位华师傅把我送进了邯郸马家服侍小少爷,也就是现在的家主。临走前,我祖父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我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可我惦记他老人家,人不回去也会时不时地求人捎些东西给他。后来,我接到我母亲的家书,说我祖父不行了,想见我最后一面。我收到信后没敢耽搁马上就向家主告假。当时家主对我说,前些时候听我提起我祖父感染了风寒知道我惦记早已请了大小姐去诊病,收到回复称没有大碍,药材也都备齐送了过去,不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这封家书必定有诈。我当时认定我母亲不敢拿祖父玩笑坚持回去,结果果如家主所料。原来我早些年寄给我祖父的钱粮都被我母亲截留给了我哥哥,家主给祖父准备用来治病的药材也叫我母亲卖了换钱给了我哥哥。我到家时我祖父已病死多日,我母亲还责怪我没多带钱回来给祖父办葬礼。其实我母亲手里明明就有钱,可她就是不拿出来,还把我卖给了邻村的一家姓孙的庄户去给他们家那个快病死的儿子冲喜。我是被我哥哥堵了嘴巴绑过去的,去了之后我母亲又隔三差五地问我要钱。我说没有,我母亲就骂我没本事没出息,还说我爬不上家主的床也就罢了,怎地连个病秧子都拿捏不住。我哭笑不得,敢情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其实当初坊间流传家主收了我当房里人不过是程家散布的谣言,程家与马家本有婚约,后来程家单方面退婚,给出的理由是家里祖辈逝世需要子女守孝。可程烷他娘分明是在两家解除婚约之后才死的,程家面子上挂不住,只得捏造事实,说家主在娶妻之前便先纳妾,对程家不尊重云云。可是我母亲却当了真,几次三番地问我是否得了家主宠爱,是否怀了家主的种。我再三强调说没有,我母亲失望了,这才骗我回来把我卖了给我哥哥换讨媳妇的彩礼钱。我嫁过去冲喜没几天,那个病秧子死了,我成了克死人家儿子的倒霉鬼。我母亲非但不体谅我处境艰难,反而变本加厉地跟我哭穷。说我嫂子肚皮不争气,为了延续香火必须要休妻再娶,我若不帮忙就是不孝,就是要逼着她去死。我被她纠缠得喘不过气,脑门一热就把孙家的钱挪了一些给她。要求她立字据时,她又开始撒起泼来,我念着亲情觉着她不会坑我,索性便不要字据了,只是叮嘱她一定要按期换钱。可惜我再次信错了她,借钱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转脸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孙家发现我动了他们的钱,我催母亲还钱,母亲矢口否认倒也罢了,居然还反过来诬陷我偷拿钱。我没有证据百口莫辩,孙家便将我告上了官府。偷窃乃是重罪,后来还是家主得信儿想方设法把我从牢里给捞了出来。”
“你是你母亲亲生的么?”姬发实在听不下去阴沉脸色怒声发问,姜子牙戚戚莞尔唏嘘说道,“这世上既有为了生儿子而杀死女儿的父母,当然也会有为了养儿子而榨干女儿的父母。”
“羲和诞日,常曦育月,女娲补天,嫘祖养蚕,人从知母不知父繁衍至知母知父,究竟是进步了呢还是退步了呢?”
“人从过去世间的一介渺小存在成长为现在的万灵之长,人当然是进步了的。从来男配阳女配阴,你身为天子,该思考阴阳失衡之症结所在,然后对症下药拨乱反正。”
“喏。”姬发俯下身子接受了姜子牙的谏言,姜子牙颔首还礼后微笑示意跪在地上的华彩,“你继续说吧。”
“喏。”华彩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褪尽喉间那湾哽咽,“家主救出奴婢后把我重新带回了马家安置,主母打百里侯府给大小姐撑腰回来,为这事儿跟家主拌了几句嘴。听华云说,主母从来都没朝家主甩过脸子,主母对奴婢有成见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别说是主母,换成是我都得对你和家主寻思寻思。不关心自己长姐在婆家过得如何,反倒跑去为你忙前忙后,更别提主母过门儿之时可是陪了妾的,家主晾在一边儿却对你上心这几个意思啊?”马招娣绷起脸来哼了一哼,旋即又缓和了语气替姜伋辩解,“不过话说回来,也是鲛儿这孩子心思太敏感了些。我的糖糖是三媒六礼嫁进百里侯府的正妻,有律法护着礼法压着,就算百里鹏婚前纳妾不成体统,果果抓不到他宠妾灭妻的把柄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上门闹去。倒是你,你说你是被母亲骗回家的,回家之后就被绑去孙家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