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济州
消息很快传到城外的仇玉耳中。
大火烧了近三个时辰,直到天明,那库房内还能看见隐隐的火光。
近处的马棚也塌了一半,马儿受惊,满城地乱跑。私兵先是灭了半夜的火,又花了许多功夫将马儿牵回,等到日挂中天,俱已是精疲力竭。
私军没了重器,守城的保障少了半数,加上如今处在疲态,正是进攻的好时候。
休整了一夜的精骑营不再蛰伏,于西城门百丈之外列队,将那各式机弩之类的攻城利器一字排开,也不前推,就在原地不断地朝城墙射击。
精骑营个个都是好手,对那精骑铳上手极快,霎时间五十枚火弹射出,重重落在城墙之上,城墙的外墙顿时裂开不少缺口。
下一刻,身后的数十辆投石车将巨石砸向城墙,墙头的砖石化成碎块纷纷落下,城楼上的守军也渐渐没了掩体。
然而,他们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敌军光明正大地列队在百丈外,可就是怎么都打不到,无人攻至近处,那些个刀枪剑矢压根派不上用场。
有人冒着死探出头去射了几箭,那羽箭初始呼啸着刺向精骑军,就在即将没入人群之时,忽然卸了力,飘飘摇摇地斜插|进了地面。
头日夜里守城私军未等到换岗,本就疲惫不堪,见状干脆缩在还未被击打的城墙后,不再徒劳挣扎。
接到西城门遭袭的消息,姚悯却是丝毫不慌,立刻部署援军登上城楼。
谁料精骑营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城楼上的人影渐多了起来,仇玉立刻下令,原本在后翼的火弩车被推至最前列。
这火弩车是月卯所供的第二大杀器,功效与火铳不同,威力却丝毫不弱。
百余支燃烧着的箭矢如火龙一般接连蹿向城楼,一时间火光闪烁,烟尘横飞,凡是血肉之躯,尽数被密如雨的箭网洞穿。
城头哀嚎此起彼伏,城外精骑营却毫不手软,那箭雨又下了好几轮,不过一刻钟,城头的士兵所剩无几。
终于,精骑营将士停了火,干脆利落地鸣金收兵。
一名精骑军持盾驱马奔上前去,朝城中大喝:“段军所为清君侧,南下须借道济州。咱们将军如今愿网开一面,姚知州若是明理,还请莫要阻拦,仇将军定保你全城无虞。”
...
城头已是尸骨如山,城内,姚悯依旧悠哉地与赵正浩对坐着饮酒。
忽然一个满身血渍的中年守将跌跌撞撞地跑进厅来,拜倒在地,“禀大人,敌军忽然收兵,说是要经济州南下清君侧,要咱们不要阻拦。”
姚悯闻言仍是不屑一顾,道:“你说什么?姓仇的什么意思?他收了兵,还想要威胁我?”
“回大人,他们说仇将军收兵是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姚悯提高了声音,“他还真当他那区区两千人能把我济州攻下来不成?”
那守将抬眼悄悄观察姚悯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大人,今日咱们西城墙的兵死伤已经过半了,余下的也给他们的火箭吓破了胆,没了战意......”
姚悯面露狐疑,站起身来,“火箭?你不会给咱们的箭也点上火吗?你们几万人还射不过他们两千吗?”
守将暗自咬牙,却不敢发作,小声答道:“大人有所不知,他们用的那火箭能射百丈远,遇人便能轻松穿透,咱们的箭不沾火油最远才飞个七八十丈,这该如何同他们对垒啊?”
“这还不算,他们还有种铁筒子,不知里头装的什么,打到城墙上和炮仗似的,若是打到人身上,不说当场毙命,也会瞬时血肉模糊啊!”
姚悯闻言怔了一瞬,世间哪有这样恐怖的东西?
他虽不懂用兵,却不是傻子,知晓寻常弩|箭的有效射程不过六十丈,若是任其飞到七十多丈,威力便大不如先前了。
这般想着,他更觉这守将是在推卸责任,于是上前两步,掰过他的身子,逼问道:“你同本官说实话,本官不责怪你失职,是不是咱们有人怯了阵?”
那守将浑身发颤,嗫嚅着答道:“小的不敢撒谎,听那仇将军的意思是想同大人谈谈,大人趁现在停火了去城头看看,当真是外墙都快炸没了呀!”
姚悯依旧梗着脖子不愿相信,毕竟如今城中私兵足有三万,身为守方,还打不过仅有两千数的段家骑兵,这传出去该多么丢人?
一旁的赵正浩向来最畏死,听了回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扯扯姚悯的衣袖道:“姚兄,不如咱们去瞧瞧,若是他所言属实,咱们也不至错过一个活命的机会啊!”
姚悯思索片刻,依旧嘴硬道:“不成,赵老弟,你信我,咱们再守一日。”
赵正浩摇摇头,甩袖就要往门外走,“姚兄,我不敢冒死,我需得去瞧瞧。”
“你......赵老弟——哎呀!”
姚悯见赵正浩心意已决,只好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