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真君
霍良弼一言既出,次日竟还真将尚朋义给请来了。
二人端坐在正厅中太师椅上,霍良弼老来犯浑,趁段傲白还未到,故意激他,“不想到这六七十的年纪,还能再收个徒儿!老尚,咱们这是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呐!”
尚朋义瞥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过脸去。心说与他年纪虽相差近十岁,却也不至差辈的地步,然而这徒儿是他先收的,段宏又是多年前便以恩师称呼霍良弼,巧合之下,竟是平白无故给那霍良弼抬了一辈。
尚朋义心中愤然,可几日相处下来,如今倒是他舍不得段傲白这个好苗子了,于是不理那有意调侃他的霍良弼,只肃然端坐,静静等待段傲白入厅。
片刻之后,便见段傲白一身米黄衣裙,玉髓头面,素雅而不失隆重,端的是清秀大气。
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淡淡笑意,却在瞥见对方表情时再度板起脸来。
段傲白行至二人身前,屈膝恭敬地拜了三拜,双手捧过红木托盘,奉上六礼束脩,待二人接过,侍女又端着茶盏来到她身后。
段傲白后移半步,拱手道:“炎炎夏日,傲白特地寻冷泉水来,烹了这道红枣荔枝茶。”
霍良弼捋一把胡须,笑道:“瞧你,还打这求知若渴的暗语,也不怕这尚老头看不懂。”
尚朋义原本还笑呵呵地看着段傲白,一听霍良弼如此说他,嗓子眼里冒出一声“哼”来,接着别过头去。
段傲白偷瞄他一眼,接着又看向霍良弼,见霍良弼微笑点头,于是从身后侍女手中端过方才泡好的茶来,将茶盏举至齐眉,先是朝霍良弼朗声道:“徒孙拜见霍师公。”
随即捧了另一杯,递到尚朋义面前,又道:“徒孙拜见尚师公。”
尚师公?
尚朋义有些惊讶,坐正身子,余光瞥见霍良弼一脸意味深长的笑,顿时明了,却也不露心绪,故作深沉地应了一声。
段傲白忙道:“二位师公请尝尝,看孙儿的手艺如何!”
霍良弼与尚朋义先后接过茶水,只见茶汤清澈,细细一品,红枣甘甜不腻,荔枝清冽爽口,倒是颇合口味,意头也极好。
没了辈分的尴尬,尚朋义也自在许多,抿一口茶笑道:“想不到傲白不仅会品茶,烹茶的手艺也甚是稔熟。”
“那是自然。”霍良弼再度抢了话头,“咱们这个小弟子本事可多得很呐!”
尚朋义不再同他犟嘴,捋着须浅笑点头。
这入门礼早先说好从简,二人将茶饮下后,分别叮嘱了几句话便算礼成了。
正式行过拜礼,关系自然亲近许多,段傲白搀着霍良弼,随尚朋义往前厅去。
...
得知霍良弼正是江北节度使霍璠的亲伯父后,段宏消了疑心,一大早将段鹤来招入城中引荐。
几人早便候在前厅,见他们出来,段鹤来笑着迎上前,行过见礼。
今早他得知段傲白拜入了尚朋义门下,十分欣喜,恨不能立时见到这位尚义老仙。不过此刻当真站在他面前了,却不好在长辈面前失态,只得压下心中激动,做出往日里温润得体的模样,道:“今后小妹便有劳二老指点了。”
“大郎抬举了。”二人略略点头回礼。
这时,段傲白余光瞥见一名陌生男子默默立在段宏身侧,年纪比段鹤来略大几岁,一袭墨蓝薄衫,气质出尘,优雅从容。
见她望来,蓝衫男子叉手行了一礼,“霍行墨见过郡主。”
听他自报姓名,段傲白才知晓,此人便是霍璠长子,霍行砚的兄长。原以为他上京述职,还要过个三五日才能回来徐州,不想今日便到了。
这霍行墨虽不比霍行砚英俊,却也是模样端正,一派清雅淡然之姿。
“霍大郎安好。”段傲白微微俯身回礼。
几人依次落了座,再度一番寒暄,却忽闻一阵急促地脚步由远及近,后又一句拉得悠长的“报”声传来。
一时间,屋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
接着,一名小卒飞快地踏进厅来,高声道:“报!城北二百里,有数万骑兵正全速奔来!”
段宏点了点头,冲他挥挥手,几人心下都清楚,八成是英武侯来了。
传信的小卒自然不知,屋内众人对这大军的到来早有预料,他本就有几分惊惶,眼下见众人毫不紧张,登时疑心是自己说得不明白,就要开口再报。
霍良弼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瞧见旗子了没有?”
“回先生,似乎是挂的刘字旗,不知是否是英武侯的辽东军?”
霍良弼轻轻颔首,挥臂将那小卒遣走。
正当他打算向几人交代他的部署,段宏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我与弗兄多年的交情,说不准弗兄来寻我有旁的事,还需得婵儿走一趟,帮我带个信儿。”
“段宏,这刘弗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