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神兵
瞧着延徐陀人撤走的架势,以及城头那几人最后软弱无力的状态,段傲白盘算着,大概是匡扶几人成了事。
果然,未过多久几人便回城复命。
据匡扶所言,几人赶到延徐陀人新挖的水渠边上时,正赶在他们取水烧饭前,于是飞快地污了那处水源,并未叫敌人发现。
此事如此顺利,延徐陀人发痛时机又如此凑巧,也算是天佑段军了。
一夜鏖战,段军这边折损已尽两千,许多跟段傲白相识三年多的兵卒战死,但她根本来不及悲伤,也不敢歇息,而是立刻安排医治伤员,又将所余四千来人分了几波,主力回营补眠,百来人城头巡视放哨,剩下的皆去继续准备山石、圆木、熬金汁......
此外,她还吩咐众人收集城头阵亡的延徐陀兵卒的战甲,又用纸糊了一面巨大的无字旗竖在城头。
待到天色大亮,城下景象清晰起来,成堆的尸身攒在关下,河道到城墙这八丈多的距离间,无数兵卒和战马的残躯交叠。
“都尉您看!”耳边忽然有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下游。
下游不知何时也搭起了一座桥,有几百延徐陀部骑兵慢悠悠的溜达着过了河。
仔细一看,这队骑兵虽着重甲,却没有一人持兵器,段傲白不由更觉奇怪。
再瞧领头的那人,锦帽貂裘,衣着华贵,神情倨傲,显然不是个寻常将领。
果然,前几日派出的斥候上前一步,“禀都尉,此人正是延徐陀部大王子苏德,”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段傲白紧盯着下游几百骑的身影,抬脚朝南侧那道关墙走去。
很快,延徐陀苏德带队大摇大摆地溜达到了满地尸骸的战场上,甚至走到了段军射程之内!
虽有困惑,段傲白依旧立刻召来弓弩手,百来人人在城头拉弓,有的还拿着连珠弩,一时间,关墙上下气氛剑拔弩张。
然而,那苏德竟然缓缓张开双臂,抬头朝上,喊起话来。
“哪一个是你们守城主将啊?”
城头段军闻言纷纷挡在段傲白身前,段傲白思索片刻,在仔细观察,确认城下无人持兵之后,示意身后人放下弓弩,戴上面甲,踏步立上城头。
“有何贵干?”
苏德闻言一愣,接着皱起眉头,嘴上却是哈哈大笑:“哟!怎么你们段家军无人了?推一个娘们来假作守将?”
不过是管用的言语羞辱,段傲白听了也不恼,想到延徐陀部内斗派系,脱口便道:“大殿下似乎瞧不起在下?敢问是谁将你那二弟砍了四处伤,昨夜都骑不了马的?”
这话有些夸大,那孜真身上一处伤口是宝珠射的,她也不晓得孜真是不是真的骑不了马,不过说给这空有武力、傻头傻脑苏德听,真话假话并不多重要。
苏德脑袋一歪,沉默片刻,接着竟笑得前仰后合,“你此话当真呐?我说那个孜真他怎么昨夜疯了一般要攻城呐!”
“他还不骑马,只乘战车!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苏德不停地拍着大腿,他□□宝马似乎是不耐烦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响鼻。
“是俺低看你了,兄弟,不如你献了此关,给俺回草原——你挫了孜真那小子的锐气,俺定封你个沙钵略做一做!”
段傲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到辨不出男女了,而方才苏德喊她“娘们”,也不过是在拐弯抹角地说她体格小。
她冲身后打了个准备的手势,接着抬手脱去头甲,冲下头喊道:“也好,若是你献上万匹骏马,我便随你走一趟如何?”
苏德方才那番话虽有几分真心,但总归是怀了戏弄的目的,这会儿见这小身板的守将竟敢如此冒犯自己,气不打一出来,抬手指着段傲白便用突厥语骂了几句脏的。
然而下一刻,段傲白身侧窜出上百只箭矢。
他们射的极准,仅有四五支空箭,其余人身上多少都插着一两支箭。
苏德骂得更狠了,连带他身边几人也都一起在骂。他们都穿了厚甲,这箭头仅是浅浅地划破皮肤,或是莫入皮肉几豪,甚至都没淌血,并不碍事,但他们觉得被城头人给狠狠戏耍了,心中愤愤。
苏德一把拔出没入臂甲之间的羽箭,掉转了马头,临走前回头留下一句,“你给俺等着!一群小娘们!爷爷今儿就要踏平你这小小龙门关!”
城头段军皆是心情大好——延徐陀人想来挑拨,想破坏他们的士气和战意,自己却吃了波大亏。
段傲白含笑望着城下,苏德带队气冲冲地渡了河。
她可忘了说,这批箭头都是沾了金汁的。
...
大概是早晨将苏德得罪的太狠,第二轮攻城很快便开始了。
依旧是巨石交错,流矢乱飞,依旧是巨木撞城门,金汁当头而下,唯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