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怎么回事?”
“我哥在哪?他妹妹受了欺侮,你叫他来看!问他到底管是不管!”
田夏闻言,立时说“好”,掉头就往外走。
只把吉喜吓得险些跪下拖她裙角。
好在小妹及时喝止:
“站住!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真当自个儿是条狗吗!”
田夏又回过身,立在原地。
小妹用袖子抹去鼻涕眼泪。
韩姬递上手巾,被她一把推开。
“我又没叫人来看笑话,哪个狗蛋的馊主意!”
说着,狠狠扫了吉喜一眼。
吉喜两腿一软,当真跪在地上。
双手开工抽起耳光。
“行了别演了,看都看到了,就让她看个够吧!”
吉喜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引着田夏入座。
不消娘娘指示,遣走其他奴婢,只留下韩姬。
他自己倒是不敢溜了,只避在帐后,随时听凭差遣。
田夏审视小妹的脸,小心问道:“是……何人?”
小妹把哭声夹在话里,含糊咕哝:
“除了那个大婆娘,还能有谁?我又没惹她,无端端跑过来,当着下人的面打我的脸。”
田夏心想只要不是大王亲自动手,都好说。
“兰夫人常来吗?”
“以前从不来,嫌我这儿不干净吧,怎么最近舍得脏她脚了?倒也不是经常,只是一来就不给好脸色,骂也罢了,她了不得,我乖乖听训便是,但今儿她一来就动手,凭什么?”
“你没去向她问安?”
“我哪敢犯她!”
“莫不是大王特许?”
韩姬丢了个眼神给田夏,轻轻摇了摇头。
小妹咬住嘴,不说话了。
当年田夏之所以要跟刘夫人划清界限,是为了表明立场。
看小妹这个样子,想来大王跟他发妻之间,还不存在立场问题。
田夏不提别的,只夸赞道:“你能忍住,就很了不起了。”
苏小妹听她没大谈道德经,顿时顺心了些。
“不忍,大伙跟着倒霉,可我倒霉,有谁关心?”
“这不就来了吗?”
“没人去搬你,你快活着呢,早忘了旧人之托。”
田夏心说这可不敢,她虽然人在家中坐,却时刻挂念宫里动向。
但小妹心眼儿灵得很,多少好听话,也只能给她提供点儿拌嘴逗舌的兴致而已。
“脸都肿起来了,怎么不上药?”
苏小妹一扭头:“不上!我要大王过来瞧个清楚,他家大婆娘都做了什么好事!”
田夏心想,若没上头授意,吉喜哪敢擅作主张?
“是啊,是该对大王说清道明。”
苏小妹冷笑:“你是叫我去告状诉苦?那可不能,我还要说她打得好呢!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了那婆子,多大酸气,冲着我来就好,千万不能再骂大王。”
田夏眉头一跳:“谁敢?”
“什么狐?狐颜媚主?不是指的大王喜欢一头畜牲?喜欢畜牲的,不也是畜牲?这还不叫骂。”
田夏脸皮子一麻。
吉喜更是全身抖起虱子。
刚把手抬起,要往脸上招呼,苏小妹拍床叫道:
“又不是我骂的,你怕什么?出息点儿!”
田夏见小妹中气挺足,想这阵子气也消了不少,才开口说点儿体会:
“时有惜花之人,起始爱花之美,恋其艳情,渐而爱花之美,变作怜花之心,亦见凋零之殇,便连落叶腐瓣融入淤泥,也一并爱之。”
“别卖弄了,想说啥直说就是,我又没读过书,没你的学问大!”
“我的意思是,天下美人何其之多,何以苏槿如独此一份。”
小妹听了自己的名字,恍如隔世。
心头募然涌上一股委屈,双眼圆瞪,眼泪珠连成串,颗颗滚落。
韩姬见状,起身坐在榻沿,为她拭泪。
她也不再排拒,却不知陷入什么情境里,一时朦然失神。
田夏陪到黄昏,听外面报说殷王正在来的路上。
赶紧抽身而退。
刚转出院门,就被一个冒失鬼迎面撞上。
田夏连退几步,稳住脚,抬头一看,连忙行礼:
“不慎冲撞太子,还请恕罪。”
来人身穿绛红色暗纹窄袖长服。
顶抓单髻。
束发铜环,镶一圈玉珠。
那人听她直呼“太子”,不由露齿一笑:
“是我冒犯,但相识已久,不必这般拘礼,总算兄妹一场,何况,你对我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