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初春的一声惊雷从今夕楼的楼顶的劈下。
别的没劈倒什么,倒是劈断了个梦。
裴子鹤一个哆嗦,从小憩的梦里惊醒过来。
“师伯,你睡着了?”
耳边雨声还没停,稀稀疏疏的叫人有些听不清眼前人的话。
他迷迷糊糊睁不开半只眼来,好像还翻出个白眼来。
“温知子?”裴子鹤眯着他那双金贵的眼,看向眼前的这人,说的话带着哈欠有些含糊不清。
“你怎么在这里?”
裴子鹤本来就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这会儿被雷惊醒了就烦,再者醒来看见温知子这个闷葫芦就更能皱眉了。
那是裴子鹤同门师妹的弟子,是他的师侄。
“我与师伯对弈好几盘了,师伯怎么小眯了会就忘记了。”
温知子,人如其名,虽然人闷,却是温文尔雅,从容给他递上一枚黑子。
裴子鹤接过那枚黑子,“我又睡着了?”
他把棋子绕在指尖转了几圈,思索着感叹道,“也是啊也是,这些年梦里梦外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仅仅是小憩一会,似梦非梦的竟然感觉在梦里头过了大半年。
楼外的大雨劈天盖地下个不停,楼内的香炉袅袅升腾着一缕白气。
他倚在窗口,任由雨点蹦入,润湿了他的白衫。
“天知道,我又梦到那场大雨了,怎么醒了这还在下?”裴子鹤轻声叹着。
也不知道是说给温知子听,还是说给楼外被压的乌黑的天空听。
“师伯或许是累了。”
“累不死。”裴子鹤漫不经心回头,将那颗黑子落下,又打了个哈欠,“喏,赶紧下吧。”
温知子这个人倒是爱专研棋术。
而这普天之下棋艺高超的熟人只有他的同门师伯。
但很不巧,这位师伯不会在仙门里等着他。
所以要切磋还得大老远从霓州跑到易州今夕楼来,这还要看运气,有时候说不定还不在这。
这么麻烦的事情自然不会天天来了,可这温知子昨日方才来过,今日便又来了。
但是不管是什么,来都来了,下几盘棋肯定不亏。
像下棋这种事情又是有门道的。
就比如说,温知子盘膝坐在席上便知道,对上面前这位,今日定然又是讨教。
这不,这会功夫已经输了两盘了。
裴子鹤看着倒是舒服,温知子这步棋压根不能走下去也不是不知。
于他,布局刁难温知子是轻松,可我等温知子聚精会神琢磨个半天却难受。
心里是极其不舒服的。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温知子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走这步棋,裴子鹤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便是惊呼。
“定是这样!”他更加斩钉截铁,又说了一遍。
温知子当是他想通了什么人生大事来,疑惑看向他。
裴子鹤言道,“定是你下棋这般墨迹,才叫我睡着了去。”
温知子:“……”
“你前些天是不是来过?”
“我是昨日来的,师伯。”温知子答道,他也是习惯这位师伯把日子过的迷迷糊糊了。
“昨儿来了?”裴子鹤琢磨。
“那你昨日墨迹也没今日这般墨迹吧,是不是都差点输光家当了?今儿你又来干嘛?”
是睡的迷糊,可那脑子倒是还能转。
没等温知子回答,他没好气的又说,“别说是来找我下棋喝茶顺便听听雨的。”
温知子是个讲礼数的闷葫芦。
看这师伯将他来的目的言破,放下了手里的棋子,朝裴子鹤揖了揖,开始言归正传。
“确实另有目的……”
“我师父和掌门师伯让我来找您归山……”
“哎呦喂……”裴子鹤惊呼了一声,扶着他的脑袋,做一头疼的模样。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多问,直接把人棋子下怕了赶走就行,省的多出来这出戏。
裴子鹤不耐烦地撇过脸去,“又是这点破事,你说,你不觉得他俩烦吗?”
“这倒怪不得他们二老,你要是再不回去,你那在苍衍的仙府都快被你那小徒弟炸了。”
“徒弟?”
裴子鹤愣了会神,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
“你说的是那个家伙,就是之前那个,就一、两......”
“有两年吗?”
“三年了师伯。”温知子回答他。
“对,三年。”
“三年前,掌门师兄硬要我收作徒弟的丫头?”
“他给我领到我府上去了?苍衍山这么大的仙门没人管她吗?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