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宁不能再留了
唤,唤回了姜以宁的神游。
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她。
刚才那边好像都是跟沈知安道贺,在给他敬酒,沈知安手里头还握着个空酒盏,一旁的內监正在给他斟酒。
他像是也有些意外,手微微一晃,杯里的酒水一个荡漾。
好在酒杯不满,才没有溢出去、
萧姝嫣并未注意到,她只挑衅地看着姜以宁,勾起唇角,一派天真地说道:“知安哥哥此番征战西北,可是替你父亲收拾烂摊子,你这为人子女的,不该替父致谢么?”
她总是用这幅娇憨的样子,说着这世上最恶毒的话语。
姜以宁握紧了袖子里的手,指甲扣进掌心里,抠的生疼。
见欣太妃有些忐忑地看向她,她微微一笑。
姜以宁上前一步,接过侍女递来的酒杯,双手捧起酒盏,举至齐眉,对着沈知安礼数周到的屈膝,声音柔婉地说道:“恭贺将军旗开得胜。”
沈知安眼里的温和一扫而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杯盏,阴沉地看着姜以宁,不发一言,也不喝手里的酒。
萧姝嫣笑的灿烂了,勾着唇,从上至下地扫过姜以宁今日的装束。
跟着宫人一般不二的宫装,头上只有一根素银簪,低眉敛目一副小家子气。
和初进宫那不可一世的西北小郡主判若两人。
萧姝嫣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
从小她都是宫里的独一份,除了身份尊贵,更是有着上京最出色的容貌。
这一切从姜以宁进宫后就都变了。
姜以宁名义上是进京给萧姝嫣做陪读的,可是上京谁人不知,这只是说的好听,本质上她就是一个身在上京威慑定北王的质子。
换做他人,必定在宫里夹着尾巴做人。
可是这姜以宁实在嚣张,进宫第一日就送了一箱华贵衣饰予她。
萧姝嫣还记得姜以宁当初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
她说“早就听说上京有一美貌公主,如今看来也不及我,这些东西赏你了,平日里多注意着些打扮,别穿的太寒酸了,不然让人误会我是公主。”
萧姝嫣从未受过那般屈辱,立刻寻了父王要他处死姜以宁。
结果换来了一顿呵斥,母后也劝她忍。
母后竟还说“原本还怀疑定北王会心疼女儿,送个冒牌货来,如今看来这般嚣张的必定就是那声名在外的西北小郡主,想不到定北王也是个蠢的,养出的女儿和他一般蠢。”
姜以宁微蹲的膝盖有些颤抖,手也举的酸疼,只脸上的笑意不变。
越来越多的视线聚集到了姜以宁身上,有些个贵女直接掩唇开始轻笑,三三两两说着悄悄话。
姜以宁不用听也知道,必定是在说她罪有应得。
裙下的膝盖抖得越来越厉害,殿中的歌舞也在这时到了尾声,姜以宁笑容依然不变。
就在帝后察觉到异常,齐齐看向姜以宁时,沈知安才漫不经心的一笑,笑容不达眼底,一抬手,饮尽了杯中的酒。
姜以宁见状,跟着一饮而尽,退回至太妃身后。
姜以宁余光看到了皇后娘娘的视线停留在了她的身上,眼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她倒是有些了然。
是夜,酒阑人散,姜以宁被宣至了皇后的凤仪宫。
皇后寝宫内,景秋嬷嬷带着伺候的宫人一齐退至了屋外,关上了屋门。
姜以宁不曾问一言,只伺候着皇后卸了珠环发髻,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樨梳,替皇后篦了秀发。
皇后娘娘青丝里的白发,比之上一回姜以宁伺候的时候,又多了不少。
梳理完后,姜以宁扶着皇后半躺至铺了狐裘的美人榻上。
姜以宁拨了拨案几上的金漆檀香小炉,加了一小块松柏燃料进去,就听炉内‘噼里啪啦’轻声作响。
淡淡檀香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屋内一片静谧。
“你这番梳发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怨不得欣太妃如今离不得你。”
姜以宁知道这是要开始说事了,并不接话。
“太妃那儿本宫会拨给她几个伶俐的人,本宫这儿有桩事更需要你。”
皇后看着站一旁不言语的姜以宁,眼里情绪复杂。
就算姜以宁只是如这般恭敬地站着,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一身宫装也十分符合宮规,身上的风姿绰约还是能从细微处透露出来。
更不要说她那张能让男人看一眼就着魔的脸,今晚上皇帝的眼神,她可看的清楚明白。
姜以宁是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