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
天幕黑沉,明月皎洁,好似深渊凝视世间的眼眸。
一片寂静里,不知何处野猫凄厉嘶鸣,宛如孩童啼哭。
皎月骤然一红,轰的一声,树影剧烈颤动,惊雷伴着闪电直劈向公主府,瞬间整个院落亮如白昼。
屋内熟睡的俞舒窈被着巨声吵醒,困倦的眯眼瞅了一眼,随后浑不在意的翻身接着睡。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加猛烈些,整个地面都在颤动,墙壁坍塌,砖瓦碎石四处崩碎,落了俞舒窈满身。
她这才惊觉害怕,瞬间坐起身,慌乱大喊:“来人,快来人呐!”
无人应答。
周遭暗沉,无一丝亮光,宛如身处地狱深渊之下。
俞舒窈眼眸瞪大,嘴唇翕动,浑身颤抖,竟是直接吓失了声。
闪电如利剑般刺破黑暗,然而这光亮反倒让她更加恐惧。
眼前一片煞白的电光里,竟站着一名男子的影子。
那男子生的高挑,却瘦的精心,好似这副皮囊下只有一句白骨。
他一身素白丧服,面色惨白,嘴唇紧抿,眉眼间满是冷厉阴鸷,手拿纸元宝缓缓向榻边走进。
啊啊啊!
俞舒窈吓得肝胆俱裂,破开喉咙,嘶声尖叫。
这人影正是她的死对头——宁雨蛰。
她平生最不信的就是因果报应,仗着自己大岚迪公主的身份,成天混迹大街小巷为非作歹,为所欲为。
其中遭她迫害最深的,便是宁雨蛰了。
人影在她榻边止了脚步,目光冰冷的与她对视,随后缓缓俯身,宁雨蛰的脸在她咫尺间放大,眼眸瞬间变得赤红。
俞舒窈边极力往里缩边竭尽全力挥手,试图将这骇人的东西赶走,可那只是一道虚影,她用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她始终未止过尖叫,喉咙早已撕裂,宛如破罗,她此刻披头散发,举止疯癫,一时竟也不知谁更像鬼魅。
宁雨蛰唇角动了动,雷电好似要劈山断海一般,将天空撕开了一条裂缝,随后直击而下,正劈向俞舒窈的天灵盖。
至此结束了这混乱的一切。
…………
“公主,公主,快醒醒,快醒醒。”
“公主这应当是梦魇了,快去传太医啊。”
俞舒窈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好似被什么捆缚住了,不能动弹,干涩的喉咙也早已发不出一点声音。
是谁?是谁在说话!
这里到底是何处?
我为什么还能听到?
我还活着吗?
鼻下刺痛传来,俞舒窈猝然睁眼。
许多张人脸将她围于其中,四面八方的手牢牢按着她。
而她此刻正用力挣扎,拳打脚踢。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给她施了针,她才渐渐平静下来,目光呆滞地坐在榻边,一动不动。
雕花轩窗,绸缎帷幔,各种瓶玩玉器屋内随处可见。
公主府依旧金碧辉煌,与平日并无两样。
先前种种应当只是噩梦吧。
一小婢女蹲在榻前,轻轻给她揉着腿,轻声安抚,“公主先前只是梦魇了,都过去了。”
俞舒窈未有任何反应,那噩梦太过真实,她一时久久回不过来神。
小婢女沉思片刻,说:“公主,奴婢昨日听了个信儿,说是前两日有个富商看上了宁家经商的本事,想将孟州的产业交于宁家打理。”
“如此一来,宁家东山再起有日可待,您此刻可要去寻那宁雨蛰的晦气?顺便出去散散心。”
俞舒窈听到宁雨蛰这三个字浑身不住一颤,闪电下那张惨白的脸在她脑中眼前盘旋,挥之不去。
她颤声说:“改日吧,我今日不……”
她话音一顿,眼睛瞪如铜铃,幽幽转过目光,大惊失色的问:“你刚才说什么?宁家怎么了?”
小婢女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慌乱回答:“宁家被富商看中,宁雨蛰应当要去孟州了,公,公主,您怎么了啊?”
俞舒窈只听了一半,脑海有什么轰然炸开,宛如晴天霹雳。
宁家败落,半年后被孟州富商看中,此事她早就知晓。
当时这事并未成,还是她得了信儿后,大张旗鼓的亲自带人给宁雨蛰搅黄的。
可,那不是两年前的事吗?
所以,先前那光怪陆离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梦,她是真的被宁雨蛰招来的天雷给劈死了。
她如今竟是重生回到了两年前。
老天是见她前世死的惨,允她一个报仇的机会么?
虽只是猜测,可她坚信定是如此,否则上天为何会如此眷顾。
想至此处,她顿时便来了底气,惊惧也逐渐淡了。
她翻身下床,落地时双